“筋骨活动开了,本太子要来真格了!”秋辰瑾说完这句,飞离兰夜身侧,左手闪电般结印,拈出一诀,“魂归彼岸,收!”
瞬息间,转魄华光大作,绯红光影化作铺天盖地殷红妖娆的曼珠沙华。丝丝花瓣齐放,联结缠绕,犹如层层精心编织的密网,美得勾魂摄魄,美得凄艳哀绝。入目所见全是血红之色,好似幽冥地狱的红莲烈焰冲破束缚狂涌而出,张牙舞爪的奔来,势要焚尽这方天地,烧毁这个人间。
萧兰夜看着飞速蔓延而来的浩大骇人之攻势,本能抬箫划开一个印诀。走笔至中途时却是一顿,略显苍白的脸突然柔和下来,眸含暖意,清浅的笑了笑。罢了,谁让你是第一个,谁叫我,也看你顺眼了呢!转腕一提,笔向稍改,封结了印。
“破。”无数淡蓝的樱花瓣悠扬飘散而开,优雅迷离,内藏惆怅,如梦似幻,意态轻怜。犹如少女忧愁悲情的微笑,半涵半露间,美好得让人心动沉沦,却又偏偏哀伤得使人心碎、不忍卒视。
淡蓝樱瓣终于缀上已至身前的血红花海,两相交映之下,梦幻迷离,一派美好。片刻寂静之后,漫无边际的花海迅速消融,只留下了小小一束,可是此时蓝色花瓣却已然全部消失。于是,那两朵妖娆美丽的曼珠沙华再未受到任何阻挡,直直撞入萧兰夜怀里,将他的身子击得猛退几步,撞上了水晶台。顿时,一口鲜血便是狂喷而出。
“夜?”
“兰夜殿下!七殿下!”众人一片惊呼,纷纷向着萧兰夜奔去。风涧月也起身飞去,却因刚被打伤快不过秋辰瑾。
秋辰瑾闪电般落至萧兰夜身边,一脸的后悔焦急,“夜!你怎么样?”
兰夜抬手抹去嘴角残留的殷红血迹,胸膛不住的剧烈起伏,粗重地喘息,却在轻笑着,“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说话间撑在水晶台上的手却软了一下。
“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秋辰瑾见状立马伸手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墨黑瞳仁死死盯着那惨白一片的面容,不由得又是悔又是气。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刚刚出的漫天樱灭明显未尽全力,旨在破我剑势,根本没有进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兰夜面上一丝血色都无,显然极其虚弱,却仍旧在笑。侧首吐出一大口血,溅在了金翼圣玉之上,“我怎么能对瑾下重手,我怎么能,咳咳……对我第一个朋友下重手。”
秋辰瑾大惊,赶忙一把扣住兰夜脉门为他疗伤,毫不掩饰满脸的震怒伤痛,“你下不了手,便由着我来伤你?难道我就忍心?看你如此,我能好过吗!”本是恨恨瞪着他的秋辰瑾突然拧眉,瞬息间惊疑变色。脉息怎么会这么弱?以你的功力,即使受了我一些魂归彼岸也不至于此啊?
“瑾!”萧兰夜此刻却低低唤了一声,抽了抽手。
“别动!”秋辰瑾紧紧皱着眉呵斥,一手细细切脉,不应该啊!完全不至于的,怎么会这个样子?你到底怎么了?
“瑾!”兰夜再次唤了一句,下颌轻轻点向水晶台,“你快看,金翼圣玉有动静。”
立在一旁的风涧月也注意到了圣玉的变化,“好像上面显出了什么东西。”
“有点像一幅地图。”秋辰瑾闻言,扭头认真看了看金翼圣玉道。
萧兰夜定睛凝视几秒,低低吐出几个字,“苍兰山。”
风涧月仔细看了一阵后,深深点头,“不错,正是神陨岭的地形。”
“神陨岭中的苍兰山?”秋辰瑾颇为疑惑,转眸看向萧兰夜,“这圣玉是指示苍兰山中有什么吗?”
“呵!去看看就知道了。”兰夜斜斜一挑眉,冰蓝瞳仁精亮一片华光四射,瞬间展露的光彩胜过了皓月星辰,饶有兴致的瞧着金翼圣玉。风涧月闻言也点了点头,难得的对什么东西有了兴趣。
秋辰瑾却是嗤笑一声,“夜,不是我小瞧你,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说苍兰山,就连神陨岭都过不了。”
萧兰夜自顾自的微微一笑,未语。
兰语湖畔,萧兰夜闲适地倚靠在锦榻中,面上还是一片雍雅飘逸,微阖着目,嘴角的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哥?你又来看我了!”
突然出现在垂柳上的叶然歌一脸疲色,波光潋滟的水色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稍显无神。冷冷盯着兰夜,语气生硬、夹杂着深沉的怒意,“想瞧瞧你死了没有,免得赶不及给你收尸。”
“我明白了。”片刻之后,兰夜了然一笑,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丝丝几不不见的温情,看上去很柔和很安恬,却又偏偏有着一分凄楚迷茫揪扯得人心隐隐作痛。记得哥曾经说过,在我有不能应付的情况时可以凭借誓魂召唤哥前来,想必,哥也可以借由它感受我的生命气息。只怕这一次,又让哥哥担心了。
长长吐息几次之后,叶然歌从树上飘下,落在他面前,“你上次怎么承诺的?说!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萧兰夜并没睁眼,只是面色上显出了几分歉意,“对不起,然哥哥。”
见到萧兰夜还是那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一路看着他长大的叶然歌自是知道,他又要仗着自己心疼他、宠着他敷衍过去。刚想到这,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抓住他的肩膀猛力一摇,“看着我,萧兰夜!”充血的眼发狠瞪着他,话语中便带上了森森寒意,好似一张冰凉密网毫不留情地笼去,“今天你最好能拿出个充分的理由说服我,否则,我立刻绑你回灵境岛,再不准你离开半步!”
望入那道疲惫不堪却犹自紧紧锁着自己的目光,兰夜的面色一片宁静轻柔,暖暖的笑容几乎可以融化掉冰封千万载的雪山。湛湛蓝眸犹如大雪洗彻过的天空,纯净澄澈、苍茫广袤,有着震撼人心的美好,“瑾,是我的朋友。第一个朋友,更可能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我不想伤了他。”晨风薄云般的音色清而缓,好似信手拨出的一支古筝绝曲,寡淡寂寥地缠绵着、弥漫着,却仅仅只是自顾自的绕上一圈便无牵无挂的消散开去、没入一方天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