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新斋刚刚在窗口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场景。
他看到的是一群孩子,与被包围在其中的一个孩子。
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孩子不认识,所以肯定不是自己的学生。
但是,将其围在中间,并且手举晨练用的木刀打算驱赶他的那些自己的学生们,看上去貌似很开心,像是在枯燥的学习之中找到了新的玩具一般的感觉。
这让惟新斋下意识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所以他放下了手中还在整理的书籍,走了出去。
“你们!还在晨练中呢!都干什么去了!!”
惟新斋慢步出了宅邸,离孩子们聚集的人群越来越近。
十几个比较畏惧惟新斋的孩子一听见他到来的动静,马上吓得哆嗦了几下,然后离开了人群聚集的中心,拿起木刀继续晨练去了。
当然,也有许多孩子在看到他们的老师惟新斋来了以后,不仅没有慌张,而且还越来越兴奋了。
特别是领头那几个孩子,甚至还直接上前,有些兴奋地对惟新斋这么说道:
“惟新斋大人!您看!我们抓住了偷偷跑进您的居馆来的家伙!”
这语气与眼神,就像是在邀功请赏一样。
惟新斋听了之后,没有说话,也没有斥责那几个孩子。他直接走上前去,来到了孩子们人群聚集的中心,也就是长次郎的位置。看到惟新斋过来了,孩子们纷纷往一旁闪开,空气也突然寂静了起来。
“……”
长次郎刚刚还在恐慌着,突然自己最想要见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此时只能睁大眼睛,被惊讶的情绪一时塞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长次郎很惊讶,所以说不出话来。但惟新斋肯定不会。他走上前去,大概扫视了一下眼前这个不认识的身上有些脏兮兮的男孩,开口问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
惟新斋的声音很大,也很沙哑。这让长次郎打了一个激灵,从惊讶的情绪之中恢复了过来,然后回答道:
“是、是是是!我、我、我是东乡家的孩子!是、是住在加治木的东乡家庶流一系的!我、我我叫长次郎!”
长次郎很紧张,有些语无伦次。
惟新斋听后,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这里应该不是你随便能进的。”
他抬起头,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然后目光在长次郎跳下来的大树上停住了。
“你应该就是从那边跳进来的吧。真是有勇气呢。”
把手指指向了那棵树,惟新斋再次点了点头。
秀光与秀宗马上屏住了气息,待在茂密的树叶之中一动不动,以防被惟新斋看出端倪。
“是、是!我、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惟新斋刚刚那句话到底是在称赞自己居然敢从这么高的树上跳下来,还是在讽刺自己居然有勇气随随便便闯进居馆来,但总之长次郎先回答了是,然后有些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还年幼自己高大强壮无数倍的老人,带着一丝憧憬询问道:
“那、那个……请问您就是岛津惟新斋大人吗?”
“是的,我就是。”
此时周围的孩子们似乎都在等着看长次郎的笑话,看看他是如何被驱逐出去的。但是惟新斋并没有直接赶走长次郎,而是很平静地回答了长次郎的问题,然后继续问道:
“既然你知道这个居馆的主人是我,而且也知道不能随意闯入。那么为什么你还要特地爬上这么高的树跳进来呢?”
惟新斋的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戳中了中心点。长次郎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在周围围观的那些孩子们,然后鼓足勇气朝着惟新斋说出了自己特地进来的理由:
“其、其实!我闯进您的居馆,是为了来这里学习的!”
一口气说出的话语,让惟新斋的眼神微眯,一时沉默起来。
当然这也沦为了围观孩子们的笑柄。
“你这个庶流的家伙!”
“怎么可能会让你进来跟我们一起学习啊!”
“只会乱闯惟新斋大人的宅邸的无礼之徒!”
“你不可能来我们这里学习的!真是想得美!哼!”
除了少部分理智一点的孩子外,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发出了这样的笑声。
周围顿时吵闹了起来。有取笑声,也有交流的声音。
长次郎硬着头皮,一直在暗示着自己听不见这些声音,但他最后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难过。
当然,对于这些吵闹,惟新斋的解决方式也非常的简洁。
“……我让你们随便开口了吗?”
只需要一个转身,一句话,一个眼神,孩子们聚集而成的人群又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见孩子们安静下来以后,惟新斋转过了头,重新看向了眼前的长次郎。
“你想来我这边学习?”
“是、是!可是因为身份原因所以不能……”
“嗯。看来你也知道。能在我这边接受我的教育的孩子,全部都是我岛津家的一门众以及重臣家系的继承人。”
惟新斋向着周围的孩子们扫视了一圈,然后目光又回到了长次郎身上,
“要是像你这样的孩子也进来的话,那我这边就会没完没了了。因为跟你一样的孩子可是多到数不清。而且这也不符合规矩。”
这是个很严峻的现实。惟新斋很平静地说道。
这很明显是拒绝。长次郎在听到后很失望。他垂下了脑袋,感觉心中像是被塞进了各种奇怪的东西一样,有些五味杂陈,甚至有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在树上的秀光与秀宗也听见了这番话。虽然他们也替长次郎感到难过,但是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助长次郎。
惟新斋在说出了这句话后,凝视了长次郎很久,然后又开口了:
“你想要来我这边学习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很戏剧性,又重新燃起了长次郎心中的希望之火。
不过惟新斋的下一句话依旧很严峻,很现实。
“但,前提是,你得让我看到,你有能让我特地打破规矩让你进来学习的资本。”
惟新斋也很认真,没有与长次郎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