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地回来的石晋辉知道了燕小北应约一事,立即打电话给了令狐中,并告诉他,要他叫上陆虎,多带点人去给燕小北助威。
燕小北根本没有把唐冬青的约战放在心上,但看到自己身边所有人都紧张、担心,便也不再多说,由得他们去安排。
晚上回到家中,他想起明天的约战,虽然不担心,但想到自己很久没有打坐了,便盘腿坐于客厅沙发上,打坐的同时,将脑子中的传承调出来进行消化。
燕门传承,确实过于庞大与复杂,里面所涉及到的医学、古武,时间越久,领悟越深,也就越发感觉到其中的深奥。
对于明天的约战,他根本没放在心中,很快就做到心无旁骛,物我两忘。
恍恍惚惚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飞起, 离开自己的房子,从窗户中穿了出去,随即眼前一亮,便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奇花异草,绚丽多彩。花草从中,一只只巨大无比的斑斓彩蝶、流光溢彩的巨大蜜蜂,在翻飞起舞。
远处,一条瀑布似从天而降,宛如一条玉带,悬挂空中。远处群山叠翠,近处水流潺潺。
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旁,一株株高达近百米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一只只叫不出名字的七彩巨鸟盘旋于树顶,偶尔发出清越激昂的鸣叫之声,声震九霄。
燕小北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感觉到前面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召唤,使得他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间,来到飞瀑之下。
飞瀑坠入一座水潭之中,水潭之旁,有一座古朴的石亭。亭中站着一名须发皆白,一身白色道袍老者,正凝神看着水潭。
虽然相距还有上百米,而且水雾氤氲,看到的又是侧脸,但燕小北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抚养了他十八年的疯道人。
只是,现在看到的这个疯道人,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疯道人,除了样貌一致,衣着气质完全不同。
没有了以前的猥琐、邋遢、懒散,而是散发出一种仙风道骨的气势。
燕小北惊喜万分,毕竟是抚养了他十八年的人,在他的骨子里,早已经认定,疯道人是自己这个世界上至亲之人。
大步跑了过去,脚下的路虚软如棉花,每踏一步,身子便如飞絮一般飘飞而起,一飘就是近十米。
很快来到石亭前,他惊喜的喊道:“疯老道?!”
这是他从小到大就这么喊的,因为他是傻子,所以村里人怎么喊这个道人,他也跟着怎么喊。
老道转过头,慈爱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恼怒,胡子一抖一抖的,似乎因为他的这一声称呼而生气了。
燕小北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老道却忽然神情一松,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随即向他招了招手,燕小北来到石亭中,站在他身边。
老道注视着他,忽然摇头说道:“先祖逆天道,强行启智于你,看来还是有些缺陷。”
燕小北有些迷茫,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燕门传承,医者武所依,你这小子这么久都没有参悟其中之道,真是个傻子!”
不等燕小北明白,老道又连连摇头。
燕小北有些诧然,老道的脸上,一脸的嫌弃,其情形像是回到了他没有被雷劈之前,老道每天就是这样的神情看着他。
那时他就想不明白,既然这么嫌弃自己,为什么还要收养他?
结果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天,他果然走了,再相见,居然只能在梦里。
“罢了,再助你一臂之力!”
老道忽然一声爆喝,原本比燕小北要矮一个头的个子,突然间高大起来,右手从上而下,罩向他的头顶。
燕小北吃了一惊, 本能的想要躲避,但不管他怎么躲避,那只手还是又准又稳的按在了他的头顶。
一股热流奔涌而至,自老道的手掌心灌注入他的头顶,迅速蔓延全身,在体内循环三个大周天之后,缓缓聚集于丹田。
燕小北感觉到浑身炙热难耐,体内像是有一股烈火在燃烧,整个人好像要炸裂了一样,十分难受。
他拼命挣扎,但自脑顶灌入的热流越来越强盛,他最终无法忍受,发出一声爆喝,眼前景色瞬间消退,包括那个老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小北猛然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浑身油腻,粘着衣服十分难受,正在惊讶,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北,你怎么了,没事吧?”
面前传来石明成紧张的声音,燕小北赶紧下了沙发,竟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说不上的舒泰。
看着一脸担心的石明成和苗翠花,他憨憨的一笑,说道:“没事,刚做了个梦……”
石明成说道:“小北,要不明天……还是别去了。”
燕小北说道:“没事的,小辉已经叫了令狐中和陆虎他们,如果我不去,他们肯定会找到店子里去闹。”
石明成叹息一声,说道:“那你……赶紧好好睡一觉。”
燕小北点了点头,现在他浑身腻乎乎的,哪里还能睡,等石明成夫妇回房间去了,他去阳台上取了衣服,去了洗手间冲澡。
到了洗手间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附着一层黑色油污一样的东西,并且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看上去特别恶心。
他赶紧冲洗干净,把衣服洗了,再次回到客厅沙发上时,想起刚才梦中所经历的一切,竟然如此的真实与清晰。
他清晰的想起老道那句似乎有些无奈的话:“燕门传承,医者武所依,你这小子这么久都没有参悟其中之道,真是个傻子!”
他躺在沙发上,不禁无声苦笑。
不是自己不修炼,而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他一直睡在客厅,实在怕自己打坐受到外界的干扰,也怕他们大半夜起来,看到自己不睡觉,坐在那里受到惊吓。
看来,燕家老祖在提醒他,不要疏于修炼了。
好在33号院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等进行除甲醇处理后,便能住过去了,到时候,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便可以安心修炼。
迷迷糊糊想着,很快就睡着,这一晚,睡得特别香甜,特别踏实。
吃完苗翠花做的面条,燕小北离开城中村,驾车前往野狼坡。
所谓野狼坡,就是郊外一处小土坡,地势平缓。
这个地方,在
昭北很有名,倒不是因为风景好,而是因为这里是昭北的江湖人约斗的地方。
只要有解决不了的恩怨,双方就会约在这个地方武力解决。
这里远离城区十几公里,又不在公路旁,就算有警方赶来,一场约斗基本也都结束了。
唐冬青是按照昭北的规矩,约燕小北来这里解决恩怨。
他在八点的时候,便带着自己座下百余名弟子,开着几辆大巴车,浩浩荡荡的到了这里。
在昭北,还有很多从四海拳馆出来的弟子、记名弟子,知道自己的师傅今天与人约斗,闻讯赶来,为自己的师傅助威。
野狼坡上,齐刷刷站了近三百人,声势骇人。
唐冬青坐在一把红木椅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来野狼坡的那条小路。
在他的身后,站着大宝、二宝。
两人僵硬了一下午,到了晚上7点左右,终于恢复了自由,能够站起来了。
不过,二宝惊恐的发现,自己苦练多年的气功,已经完全没有了,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就像他从来没有修炼过。
唐冬青知道后,震怒不已,一个练武之人,修为被废,比要了他性命还难受。
不过二宝当然不会这么想,他还是觉得命重要,所以能动以后,立即胡吃海塞的吃了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师傅,那小子不会不敢来吧?”
在唐冬青右侧,站着一个面容阴鸷的年轻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有些瘦弱,但他的双眼寒光闪现,显得十分阴冷。
这人是唐冬青座下大弟子,叫殷思贵,几岁时失去父母,流浪街头,被唐冬青带回去抚养,便一直留在了他身边。
他的话刚落音,另一人冷笑一声道:“他不来正好,师傅是按照江湖规矩约斗,他要是不来,我们就去砸了他的诊所,打断他的双腿,为两位师弟报仇。”
这人三十岁左右,叫白有余,也是唐冬青座下几个得力的弟子之一。
唐冬青沉声说道:“急什么,现在还没到时间。”
白有余忽然迟疑的说道:“他不会找帮手来吧?”
殷思贵不屑的说道:“在昭北,谁敢和我们四海拳馆为敌?”
白有余立即点头说道:“也是,四海拳馆弟子几千,除非是疯子,才会和我们作对。”
几个人正在聊得热闹,忽然有人喊道:“来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路口,只见燕小北一个人大步走了过来。
白有余“哈哈”大笑道:“果然一个人也叫不到……”
殷思贵则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小子够胆!能打伤大宝、二宝两位师弟,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不要小看。”
白有余笑道:“再有本事又如何,别说有我们师傅在,就算师傅不在,我们这么多师兄弟,还怕他一个小子不成?”
看到燕小北,大宝、二宝激动起来,两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师兄们,给我拆了他!”
燕小北已经在他们前面十来米出站住,淡然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唐冬青,两人目光相遇,燕小北心中暗暗一惊。
好冷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