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实未料到,许济会问自己这般问题。
如今自己不过刚到许昌,对于许昌形势了解不多,但也曾心中猜测,曹操与天子间绝不可能和平相处,只要两人相处日久,必然会发生矛盾。
但此时的许济之言,让贾诩明白,天子与曹操如今不止是翻脸这么简单,那袁绍大军来袭,天子居然要再后方生乱,这是要至曹操于死地。
自己刚刚准备换投新主,就遇到这样事,贾诩心头颇为无奈,为何自己运气总是这般差。
贾诩仔细思索一阵,这才开口问道:“伯雅,此事司空知晓否?”
许济轻轻摇头:“我主远在鄄城,如何知晓这许昌之事,况且济也只是心中怀疑,那天子与董承等人密谋,欲对主公不利罢了。”
贾诩闻言后,满脸古怪,朝着许济继续询问:“伯雅不过乃是猜测,天子与董承等人当应不会行这无智之举。”
许济轻轻摇头,道:“今日,曹洪将军将董承、刘艾几人拦阻,搜其衣物,而这些人除了初始谩骂外,再无他言,事后也不曾向天子奏曹洪的不礼之罪,而这也是最可疑之处。”
白日间,许济让曹洪对出入宫廷之人搜身,一是以防有衣带诏之事出现,二则是试这些人反应。
这几人于事后太过平静,这反而让许济心中的怀疑更甚。
“那可曾搜到什么对司空不利之物。”
许济听贾诩相询,却是继续摇头,:“不曾。”
“这……”贾诩很迷惑,这董承等人万一只是不敢惹事,或者畏惧曹洪掌宫中禁卫之权,害怕报复,从而不敢言语,而许济仅仅只是见此,便怀疑天子欲要于后生乱,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见得贾诩如此表情,许济起身朝着皇宫方向望了一眼,道:“若是董承、刘艾不作声,济倒相信二人乃是畏惧曹洪掌禁卫之势,不敢言语;
但那王服、赵严,乃是性格刚烈之人,若是受搜身之辱,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是这二人如今也如董承、刘艾一般,不曾有丝毫动作,闭门在家,也不往天子处,禀曹洪之罪,能如此隐忍,必有大谋。”
贾诩见此,只好捋捋胡须,接着才道:“若是伯雅想知晓他们欲做何事,那就不能让曹洪再行那搜身之举。”
许济顿时明白贾诩之意,随即便是一笑:“文和先生之意,乃是让济将线放长,待其行动之后,再寻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贾诩只能唉声一叹,点了点头。
贾诩可不相信许济不知道放长线,钓大鱼,许济问自己,不过是为了逼自己在曹操与天子中选择一人罢了。
“好,就依先生之言,济即刻命人告知曹洪,明日起,不用再对朝臣行那搜身。”
二人将此事议定,许济又为贾诩斟酒,口中言道:“先生觉得这许昌如何?”
贾诩还以为许济所言,乃是怕自己于新处住不习惯,于是开口回道:“甚好,虽不如十余年前洛阳繁华,但依是天下有数的大城,诩半世漂泊,不管去何处,都已习惯了。”
许济点点头,又敬了贾诩一盏,然后又是叹道:“这许昌之前不过是一县,百姓不过五六万,如今能得这番繁华景象,不过是这一年而已。”
“噢,那真是不得了。”贾诩虽装作惊讶,但许济听出,其言语中却带着平淡心态。
许济笑笑,独自饮了一盏,接着又道:“不过这次文和先生恐怕在这许昌住不得太久。”
“这是为何?”
“先生不知,今日主公已派快马,让济三日后领兵去鄄城,助主公抗击袁绍,济与先生直言,这次济领兵去往鄄城,欲带先生同往。”
“这,伯雅这是何意,为何诩也要去那鄄城?”贾诩新到许昌,还未住下一日,三日后就又要离开。
“济想让先生与济同往,一是我主久闻先生之才,早就想将先生收于麾下,二则是济知先生为张济军所敬服,如今那兵卒虽已被休整,但还是希望先生能与济一同坐镇,随济去往鄄城。”
贾诩已表明站在曹操一方,许济对贾诩也已可直言,于是许济接着说道:“我料待济走后,那董承等人必会有所动作,济欲将之前的兖州兵马藏于许昌城外,由大公子统领,以防董承等人于许昌生乱。”
贾诩本不愿掺和这许昌之事,听得许济此言,未多做推诿,便应下了此事。
二人又于亭中饮了良久,许济才派人用马车送贾诩回了临时安排的住处。
许济送走贾诩后,先命人去告知曹洪明日勿须再搜朝臣衣冠。
随后又命人备马,领着十余护卫连夜出城,到城外的军营大帐,寻那曹昂,欲将许昌安危,托付于曹昂之手。
许济来到曹昂大帐之外,只听里面传来一阵笑声,许济在外轻咳一声,里面曹昂似是听出许济声音,领着半大孩童从帐内走了出来。
许济望去,原来是许久未见的曹丕。
“老师怎会此时来此?”曹昂赶紧领着曹丕行礼。
而许济看着眼前兄弟和谐一幕,也是微微一笑,抚了抚已经长高不少的曹丕头顶,道:“大公子、二公子怎也还未休息?”
两年了,老师这是两年来再次抚自己头顶,曹丕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欲哭的冲动。
自从两年前,向父亲告知吕玲绮真实身份后,曹丕就与许济有了疏远,从那时起,曹丕就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当初为何要向父亲告密。
而曹昂则是嘿嘿一笑,道:“二弟来寻我,这些日子不见,我与二弟就多聊了会,以致现在,还未歇息。”
曹昂说完,又将许济请入帐内,三人便在这帐内塌上坐下。
“老师深夜前来,可是有要是来寻昂?”曹昂开口询道。
“不错,济来寻大公子,确实是有要事相托,且此事事关许昌安慰。”许济并未忌讳曹丕在场,当日曹丕告密曹操,乃是曹操是其之父,许济对此,虽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并未怪罪。
如今事关许昌安危,于曹丕知晓,也无不可,毕竟以曹丕的早熟稳重,这大事还是分的清楚该不该说。
“还请老师明言。”
“济想让大公子留于许昌,且这兵马,济会留三万于公子。”
“这…这是为何?”曹昂面带疑惑问道。
许济轻声一叹:“济怕等济走后,天子、董承等人会于城内作乱,大公子留兵马于此,便是以防此事。”
“可是宫中有子廉叔父三千禁卫,伯达、元嗣二位将军,还有屯田兵数万,若是他们真敢作乱,自有兵马前去剿灭。”曹昂却是想去鄄城,一是能够见到父亲,二则是与许济相处太久,舍不得与许济分开。
“不可,”许济制止了曹昂的想法,急忙开口道:”大公子还当留于许昌,济担心,若真是董承等人作乱,其必会最先攻伐司空府与主公宅邸,以家眷相胁,我等到时对此将会无可奈何。”
曹昂、曹丕二人闻言,也是脸色一变,司空府内,皆是父亲重臣处理政务之地,而家宅中,上有祖父曹嵩,下有刚刚出生的妹妹曹节,一家近百口,皆在府邸内。
想明白后,曹昂深吸一口气,接着回道:“老师,昂愿留于许昌,还请老师教我,昂于许昌该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