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山自己能感觉到状态在越来越往好的地方走。每天开始有饥饿的感觉,对食物会产生欲望,会困倦,会感受到春天破土萌芽散落在空气中的馥郁。
甚至会期待鸟语花香,更会重新开始挂念小城和孟串儿,也会偶尔去看看老妈,听她唠叨唠叨鱼塘和已经离去的老爸。
像干涸枯萎的身体里逐渐注入新鲜的血液和活力,虽然是在缓缓注入,但整个壳子不再如一副枯骨,变得慢慢丰满立体起来。
活着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至少肯定不想结束。想起那天差点酿成大错,于小山心里就一阵恐慌,同时伴随着对孟串儿的感激……是的,感激,如果不是她在绝境中苦苦支撑,怕是自己现在已经灰飞烟灭。
对孟串儿的强烈的愧疚会转化成另一种东西,就是特别着急想要去帮她分担一些东西,而每次开始思考赚钱的事情想多了头脑就如同浆糊一般,有重新坠入深渊的感觉。
于小山也怕自己重新进到那个荒无人烟的铜墙铁壁的世界,所以有时候会强行克制自己不要多想。不过倒是可以从一些小事做起,比如做餐饭。
于小山的厨艺很好,但是只给爹妈做过,小城尚且都没吃过,对于女人更是一个都没吃过他做的饭。做鱼尤其一绝,毕竟从小在鱼塘旁边长大的。
但是于大厨这边做好饭,孟串儿和小城前后脚到家都差点被他给吓一跟头。什么鬼???这货开始做饭了??
孟串儿冲到他面前摸了摸额头:“大猫猫你发烧了?”
于小山一手拿铲子,一手扯过来孟串儿亲了一下:“不行让我稀罕稀罕你吗?”
一边的小城连连捂眼睛,:“哎呀呀呀呀呀……你俩能不能对我友好点,我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找我内小主持人去了。我跟你俩我可闹死心了,财财财,你爹你妈虐你。”
孟串儿红着脸坐回桌子旁边半天没吭声,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算起来得有一年了,这一年的痛苦挣扎,难过重压,有几人真正体会过?
这中间的每一步是怎么熬过来的重新回想一遍都会疼痛,于小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但这个看上去轻飘飘的一个亲吻,孟串儿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这个男人亲了她一下,人还是熟悉的,可是却好像是第一次亲吻那样尴尬。
小城揶揄道:“你看你把串子给亲傻了,傻了吧唧的就知道坐着。”
于小山把鱼盛了出来:“你吃完赶紧滚去找你那个小主持,没事别回来了。”
小城撇撇嘴:“你好了你俩要过二人世界了,然后就一脚把我踹开,我好可怜。”
于小山乐了:“发现你这一年别的没学会,学会了娘们唧唧扯犊子。”
孟串儿给小城夹了一筷子鱼:“你好好补补,不然一会影响发挥。”
三个人乐乐呵呵地吃了一顿晚饭,小城拍拍鼓起来的肚子对孟串儿和于小山说道:“我今儿就搬走了,省得我晚上孤枕难眠兴许还得听见一些不该听见的声音。然后那个生吉医药已经在我们这过了初审了,串子你抓紧给我对接。”
孟串儿点点头:“明儿就安排。”
那个晚上,孟串儿和于小山相拥聊天,聊了很久很久,久到恨不得把这一年没有聊过的全部聊完,于小山不断摸着孟串儿的头发,感觉跟摸财财财差不多。
“串儿,跟了我,是不是挺委屈的?”
“我想想啊,”孟串儿扳着手指头碎碎念:“除了那天你让我去找别的男人,其他时候只有担心和难过,不委屈。”
说完又想起这茬了,孟串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用食指指着于小山:“你当时说让我去上个别的男人,这话现在还作数不?作数我明儿我就找一个!”
于小山一拖,就把她拖回到怀里:“不作数。”
“啊呸,我这一年苦成啥样了,那我要真上了个爷们呢?”
于小山歪头想了一会:“那我就走。”
“上哪去?你不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丢了我让你滚你就滚回来吗?”
“你都跟别的男的那啥了还让我滚回来干啥?”
孟串儿在于小山怀里跟个虫子似的不断扭动:“那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那时候我有病,现在我可接受不了你去找别人,你要是真找了,我可能缓两年,然后看你表现,如果我回来你还去那啥那我肯定不回来。如果你痛不欲生保证以后不的了,我就回来。”
“那……”
“那那那,女人怎么这么多假设性问题,烦不烦?”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你还爱我吗?”
于小山深深地望着孟串儿的眼睛:“即使有一天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问我爱你吗,我仍然爱。难过,痛苦,嫉妒,不会打扰你,但是你是我此生永爱。”
于小山很确定自己说的这句话是真的,经过了炮火硝烟又经过了岁月磨折,他说的不仅仅是一句誓言。
没遇到孟串儿的时候于小山发过一条微博:永远不要说自己不会爱上其他人,总会有个人拿着斧头把你的前尘过往劈碎,钻进你的心里抚摸你的每个细微角落,然后你就只剩下傻啦吧唧的惊叹。
遇到孟串儿之后,所有所谓的前尘过往都自动消亡,在临近40岁的年纪却有了青涩时期的永远,年轻时的头脑发热,只是一段经历,岁月沉淀后的真实才经得住风霜。
现在的于小山,不是爱经不住,而是心被摧毁。他在尽一切努力重建,而此间风景此生独有,只跟眼前的这个女人共享。
后来孟串儿就于小山现在的状况跟小名儿深谈过一次,小名儿听她说完,恢复了笑眼弯弯的样子。
“小山恢复得很快,如果没有特殊刺激的话,应该几年时间就差不多痊愈。”
“特殊刺激指的是啥?”
“不要产生重大的,违背他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刺激,不然他可能会作出……嗯,你无法想象的事。”
孟串儿吓得长大嘴巴:“自杀?杀人?”
“啊,那不会,他没有暴力型人格,现在也不会作出自残行为。嗯……比如忽然失踪,离开熟悉的环境,很久不出现这是有可能的。”
小名儿笑意盈盈地安抚道:“你放心,据我这段时间对小山的治疗和接触,他心智很坚强,一般不会出现我说的这种状况。”
孟串儿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那就好。”
可能人到谷底开始反弹的时候老天都在帮忙,一眨眼就到六月了。这三个月不仅仅是天气从冰雪初融到百花齐放,孟串儿的事业也在芝麻开花节节高。
小城那边用了最快的速度两个月搞定了全部投资生吉医药的流程,进了5000万。而孟串儿把这5000万的FA费用分了两个合同签署,一共5个点。
钱一明是认识生吉医药的人的,可是再怎么认识也扛不住人家甲方全是孟串儿的。这笔承销费上,一来生吉医药收到来自于甲方小城的压力,5000万的真金白银是收了部分老股进入的,其实股东已经实现了一部分有效退出。
二来迫于上一次选择了钱一明团队,甲方淘淘姥姥的女儿恒堂医药那一方也给了很大压力,所以这次生吉医药自己主动提出孟总工作过于贴心把FA点数从3个点升到了5个点。
其实说穿了就是怕并购横生枝节,谁知道这个孟串儿跟甲方爸爸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爹,自己已经做出并购选择,凡事谨慎小心无大错。
同时对于孟串儿提出跟地宇证券的两个团队同时签合同,总金额不变,但是一百万给了付康团队,另一百五十万放在了于畅手里。
生吉医药多精明,基本能猜到是内斗,但是流程上也没啥大不了的,爱怎么斗怎么斗跟自己没关系。
付康和于畅的这两单,全都选择不上报。二百五十万的付款日期签合同全都直接定在了6月30号实际付款,生吉医药乐不得5月完成了进账,6月底再付款。于自身毫无损失的事情,顺带手就让孟串儿领了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地宇证券表面上平静如水,而这二百五十万硬生生瞒得纹丝不漏,连生吉医药盖了公章走完流程的合同都没有在地宇走盖章程序。
属于地宇的盖章始终空白。反正付款方的章都盖完了,6月30号当天进账再补章都来的及。各自都在打着各自的鬼算盘,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有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此人正是周沙璧,他已经早早地在平静中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暗暗地进行各种准备工作,在铺垫两个月之后终于决定对孟串儿下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