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之下,天翼祠宗。
掌门和两大长老聚在一起,而掌门正摇晃着摄魂铃,清脆带着蛊惑的响声在寂静的周围显得格外刺耳。
像是在烈火中煎熬,莫长老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蹙眉说道:“以现在竺岚的修为尚未足矣抵挡摄魂铃的侵蚀,再加上他已经结契,强行召唤他怕是会走火入魔。”
掌门仍紧闭双眼念着咒语,置若罔闻,在他看来,即便是入魔,那他也只能是天翼派的。
“他别无选择。”掌门冷峻的嗓音响起。
一路上,竺岚头痛欲裂,他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句催命符般的命令。
到达宗门的时候,所有的弟子正在训练,他们见到踉跄的竺岚,皆是心内一惊。
当时与赤焰兽一战之时,他曾经一显兽态,双眼赤红,獠牙尽显,当下有弟子便觉触目惊心,心中狂跳。
“你们说这竺岚当真是妖兽?”有人不免猜测,问出心中困惑。
“我当应是,其实这些都是征兆的。”有人开始分析,摇头晃脑娓娓道来:“其一,他同我们年纪相仿,武力却在众人之上;其二,每隔十天半个月他都要被关去雷池受罚,这正常吗?其三,就上次那妖兽尽显的样子,譬如现在。”
他一分析完,所有人哗然,颇为赞同。
“夭寿,那他要是有天发起狂来,伤了我们可如何是好?”
“对啊,这掌门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容忍一只妖兽久居天翼派。”
众人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猜测逐渐成为了恐慌,只是因为一个无端的猜测,就能全盘否定一个人的好。
一旁的林怜儿听了这些话很不是滋味,手紧了紧,反唇相讥:“当初竺哥哥护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嘴脸,一个个说的话比黄鹂唱的还好听,可现在落井下石样样不落,我看你们倒也不过如此。”
一向温婉的林怜儿何时说过这样疾言厉色的话来,众人一噎,纷纷散开,各自干各自的事了。
耳边是一阵阴风,低低的笑声含着邪魅附在她耳边,“倒是个长情的姑娘,可你不知道你的竺哥哥可跟那名叫弦歌的女子好上了,就连契也结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林怜儿脑袋空白了一瞬,随即愣在原地,她无意识地搅动手指,眼看就要掉下来。
怎么会?
“哭什么?”灵妖扭着身子,换了一边继续说道:“天翼派老儿有个叫摄魂铃的东西,只要你帮我夺来,我便能帮你操控他,届时他整个人都是你的。”
这确实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可灵妖是妖,是祸害人的妖,她若是操控了竺岚,指不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当下拒绝:“竺哥哥是不会受任何人摆布的,你要我去害别人,帮你我都愿意,但是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灵妖没想到她会拒绝,当下便有些恼怒,不过是压了下去:“怎么会伤害你的竺哥哥。这样吧,我也不用你帮我夺摄魂铃了,你帮我去做另外一件事。”
说着,她便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看着林怜儿越走越远的背影,灵妖魅惑的双眼多了些杀意,她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也讨厌不受掌控的人。
是时候换个人来供自己驱使了。
“赤焰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掌门打坐,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弟子,威严地问道。
“恕长清无能,尚未探测到这畜牲现在藏身之处。”
“这金翼山就这么大点地,怎么就找不到呢?”话中带了怒气,掌门直起身。
“或许是我们天翼派出了奸细,当日捕妖网为何会突然断裂。”视线牢牢黏着外面昏暗的天空的莫长老,缓慢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检查过,捕妖网当时在套牢赤焰兽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应当是在捕妖过程中,有人动了手脚。”
颜长老也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跳起,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奸细不是那妖女,而是另有其人?”
“没错。此人就在天翼弟子中。”
掌门:“可有怀疑之人?”
说到怀疑之人,莫长老脑海里倒是出现了一个柔弱的身影,只不过凡事不可妄下断言,他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近日众多弟子的一举一动,长清你可要好好注意。”
长清恭敬地点头,他直起身侧头看到了窗外满脸木然的竺岚,很是识时务地离开了。
当竺岚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跪在几位长老面前,掌门坐在上位,执起茶杯,缓缓抿了口,目光如剑。
“竺岚你可知罪?”
听到这话,竺岚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自被他们捡回来之后,他虽颇受重视,却也被他们磨平了尖牙和利爪。
他们给他画了一个圈,如他们所愿,他被困在了金翼山,成为了现在的竺岚。
一旦他跨出他们所画的条线,他们便会原相毕露。
“不知道竺岚何罪之有,我只是顺应了自己的心。”竺岚眼神中毫无波澜,他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竺岚自认为对天翼派忠心不二,从未做出过损害宗门的事情。”
“好一个忠心不二!”掌门怒视他:“你与那妖女私自结契,可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对天翼派忠心,又可知她是怎么想的?你可曾想过,万一哪天她让你同我们兵刃相向,你又当作何?”
“弦歌不是妖女,她虽然会术法且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世人偏颇,只是道听途说便可随意对人下定义。”
此话一出,室内立马安静下来。
没想到竺岚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冲撞掌门,莫长老心急如焚,这傻孩子就不能说些好话,若是惹恼了掌门,他可有得苦头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终究不过是一介不懂人情世故的畜牲罢了。”掌门如是这样说,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狠厉。
他拿出摄魂铃,显然是不想多费口舌。
铃声一响,竺岚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接着脑海里是如鬼魅般无限重复的话——杀弦歌,解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