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上楼,小二的嘴就没歇过。
“客官们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是有所不知,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洛阳城灵气特别充沛,引得四面八方的仙人道士都朝洛阳城里涌过来。”
店小二一脸忧愁,阿弦却欢喜地鼓掌:“阿弦就喜欢灵气充裕的地方,可以快快长大。”
“小仙人有所不知,”小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凡事有利必有害,就因为灵气充裕了,这几年里洛阳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冥妖,一到月圆之夜,他们就会出没,疯狂食人心吞神力,好些道士和仙人命丧黄泉,一到月圆之夜整座城里犹如死寂一般,大家都不敢出门。”
白泽敛眉,这也能解释了为何城中大小处贴满了驱魔符,不过就凭一张小小的符咒,又怎能抵挡来势汹汹的恶灵。
眼看已经走到了房门前,店小二提醒:“几位客官好生休息,若逢月圆之夜,千万别出门,听到异响也别开门,只管闭眼睡觉就是。”
说完,原本一直没说话的祺栀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小二:“诶等等,我饿了,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食物给我端上来。”
小二:“……好嘞。”这小娘子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人,一般的女子一听到这些早就吓得小脸苍白,谁知这个小娘子就惦记着吃呢。
这一路上店小二的嘴没歇过,祺栀和阿弦牵着的手也没松过。
祺栀拉着阿弦进门时,另一侧的白泽开口了。
“阿弦,过来。”语气是不容拒绝。
祺栀跟护小鸡仔似的:“不行,小阿弦得跟我睡。”
“男女授受不亲,阿弦过来。”白泽一本正经地招手。
祺栀吐血,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主人的命令是不能违逆的,虽然他也很想跟又软又香的姐姐睡觉,阿弦不情不愿地朝白泽走去。
“你没听那店小二说,今晚有妖怪出没,我一个人超害怕的!”祺栀睁着无辜的大眼,眼含春水,就算是铁血无情的将军此刻若是看见也会化作绕指柔。
偏偏白泽不吃她这一套:“害怕还吃这么多?既然害怕晚上就别开门。”
接二连三的菜肴被端进祺栀的房内,祺栀:“……”
夕阳渐斜,街边的人也逐渐少了起来,身穿价格不菲的紫兰罗裙的姑娘被一群仙娥簇拥着走进藤湘阁,店小二连忙上去招呼。
“几位仙娥姐姐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被簇拥的仙娥走上前去,放了颗做工精美的珍珠在小二手中,花依晨笑道:“住店,今天上午带着个小孩的一男一女来住店了吗?”
“住了,就在楼上呢!”小二颠颠手里的珍珠,笑得一脸谄媚。
“行,我就住那女的旁边。”
“得嘞,几位仙娥往里请。”
如锦坊内,安娘房中。
安娘坐在上位,姿态威严,她把着手中的佛珠,佛珠相撞的清脆声如扰人清梦的惊雷,一下又一下敲在匍匐于地上的姑娘们心上。
室内诡寂,其中一个颤抖不已的姑娘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哭哭啼啼道:“安娘饶了我们吧,看在我们为如锦坊做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的份上。”
安娘将手中的一串佛珠重重一搁,因为生气松弛的脸上皱纹明显:“如锦坊是短你们吃了,还是短你们喝了?你们都是坊里资历最老的姑娘,要是你们都对如锦坊弃之不顾,谁还会继续在坊里待下去,你们这样做是在剜我的心啊!”
“不是我们不想待,大家都在传坊里有脏东西,再加上前些天一连就死了好几个姑娘,现在人心惶惶,我们……我们也是为了自保啊!”
一提起这件事,大家就惶惶不可终日。如锦坊原本是洛阳城里最有名的风花雪月之地,里面无论是姑娘还是小倌都称得上是大江南北数一数二,当时极其盛名,下至达官显贵,上至仙风道骨之辈都曾是坊里的常客。
可后来,坊里好看的姑娘相继死去,而且死相极惨,皆是被人用利刃剜了脸皮,被发现的时候血肉模糊,貌不可辨。从那以后坊里的姑娘都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所有人都说坊里阴气重,这才招引来了怨魂。
“荒唐!”安娘面色不虞,因为太过于激动,一时急火攻心脸被涨得通红,一旁的侍女喜鹊赶紧上前拍背安抚,她倒了杯蜜茶递到安娘嘴边:“安娘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喝杯清茶舒舒心。”
底下的人看安娘气成这样大气不敢吭,突然“嘎吱”一声,一袭红衣面容俊美的男子推门而入。
众人转头看向来人,焦头烂额之际,安娘看见他眼神多了些惊喜,忙迎上前去:“月华可是有法子了?”
月华一双桃花眼微微上翘,精致如玉雕般的脸部轮廓让人不自觉为其沦陷,犹如石上清泉的嗓音响起:“安娘莫急,你拜托的事我又怎能不让你满意,明天花魁招选,挂我的牌子,其他的事你毋须担心只管交予我。”
在场的人听完月华这话皆是一喜,即使他没将其中缘由说出来,但是只要他是月华,她们就能毫无顾忌地相信他。
对于他们来说,月华是个神秘的人。来如锦坊的姑娘大多都是从小就被买进来,自他们小时候月华就已经在坊里了。
他是整个坊里最美的人,心情好的时候就挂个牌子为众人弹上几曲,只要他一挂牌,众多男女争着抢着抓住能看他一眼的机会,可谓是轰动一时。
他若心情不好,离开坊内好几年也是常有之事,安娘从来不会有所怨言,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会为他留出一间房,不许其他人靠近一步。
可如今月华不仅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要挂上牌子,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怕又是一桩轰动天下的大事吧,因为这个消息,如锦坊内对死亡的恐惧都消散不少。
安娘感激涕零,月华只是笑着轻拍她的肩膀,离开的时候瞧见了低眉顺眼的喜鹊,打趣道:“才离开不久,转眼间小喜鹊就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女子,面若桃花,红鸾星动,原来是少女怀春啊。”
“月华公子莫要打趣奴家,奴家还小。”少女咬唇,小脸羞得通红。
月华但笑不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因为近段时间坊中事故不少,安娘无暇顾及她,经月华这么一说,安娘这才认真地打量身边的喜鹊,没想到半年前面色枯黄、身材瘦小的她,如今倒出落得这般绝色,皮肤透嫩,身材玲珑有致。
安娘轻叹,这小丫头确实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