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前夕,如锦坊里,安娘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已是深夜,更深露重,寒气逼人。
看到安娘在房间里小憩,喜鹊端上一杯热茶,轻声细语地说道:“安娘,夜寒凉,喝点热茶去去寒。”
喜鹊还是五六岁时就跟在了安娘身边,她从小乖巧伶俐,甚是讨人喜欢,如今长成了一朵娇花,她便想着给她寻一处正经人家,毕竟一直待在烟花巷柳之地名声不好。
“小喜鹊可有中意的人了,如今你也是大姑娘了,是时候给你寻一处好人家。”
喜鹊脸颊绯红:“才不要,我要一直陪在安娘身边。”
“你这孩子,说什么糊涂话。”
“您和月华君不也没有婚配,喜鹊也不着急。”喜鹊笑起来,眼睛一转,问道:“安娘,月华君好些日子没回坊里了吧。”
安娘不在意地笑笑:“月华君行踪不定,他若想回来会回来的。”
“可我听说,这段时间月华君经常出入藤湘阁,仿佛和一名女子有关。”
“此话当真?”安娘有些激动,说:“如真是如此,我倒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不再无家可回。”
“可是,安娘就不怕月华君不回坊里了?”
“他若想回来会回来的。”安娘转身朝屏风处走去:“我乏了,你也去休息吧。”
喜鹊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还真是冥顽不明,她化作一团浓郁的黑气,想附身在安娘身上,只见金光一闪,顿时被弹了出去。
她恶毒的看着安娘发髻上的金簪,里面符印明显,该死的月华!
感觉到头上发簪的响动,安娘觉得用手扶正,安娘头上只是简单束了个发髻,唯一的装饰就是月华送给他的金簪。
那日木梳断了之后,月华将它作为赔礼,说是会护她平安,她便一直未取下。
藤妖跌跌撞撞地回到洞穴之内,她没料到月华还会来这一招,这家伙法术高深莫测,加上那丫头又有强大的式神,仅凭她自己薄弱的术法,或许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目光紧盯着石面上那用小玉瓶装着的红色液体。
那人曾说过,此物是极阴之物,一旦饮下能涨万年修为,只不过过程会极其痛苦,一旦承受不住,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冰棺里的男尸面容安详,只不过整个身体开始腐烂,他等不了那么久了,藤妖咬牙,仰头喝了下去。
洞穴里开始发出阵阵痛苦压抑的声音,紧接着如成年人小臂般粗壮的无数藤条将整座山洞团团围住,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陡然而起,林中的鸟儿因为受惊四处飞散。
直冲云霄的怨毒之气惊动了花界上下,花尊心神不宁地在殿前踱步,雪白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飞至两端。
脚步声传来,一位仙子焦急地赶来,花容晏立马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仙子皱眉,摇头:“我们用灵蝶遍寻四处均找不到殿下的踪迹,方才一股巨大的邪气直冲云霄,正是小殿下消失的地方,我猜测或许和它有关。”
花容晏眉头越陷越深,依晨的消失必有蹊跷,看来他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
“昨日那股邪气出现的很蹊跷呀。”幽荧坐在祺栀旁边,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剥花生。
幽荧每放入一颗花生在她的碟子里,祺栀就立马把它吃掉。
坐在祺栀另一边的白泽睁开眼,眼眸里流光轻盈,他看着祺栀跟松鼠一样鼓起的脸颊,他将碟子往前面挪,说道:“你吃太多了。”
祺栀艰难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气得脸圆鼓鼓的:“还没吃多少呢!”
“就是,小栀子爱吃,让她吃吧。”幽荧又将盘子拉回到她的面前,又给她剥了一颗放进去。
白泽不耐,趁着祺栀动作慢,他弯起手指,瞬间那颗花生就被打入了不远处的桌腿里。
雕花檀木的木质桌角崩裂开了一条口子,被抓包的小弟子受到惊吓,猛地站起来,脸色仓惶,眼神飘忽。
诤心保证他真不是想故意偷听他们说话的。
“你过来。”白泽睨着他。
一脸受惊的诤心缓慢移动步伐,他脸红得厉害。
祺栀看着眼前的小弟子,倒是长得清秀好看。
“你是金翼山的弟子?”白泽看着他一身熟悉的青衣,开口问道。
金翼山?祺栀莫名想起因果镜里弦歌和白泽相拥在一起的画面,金翼山风景如画,倒是个好去处,祺栀胡乱想着。
“是的,我叫诤心。”
“师承何处?”
“金翼族谏诤将军。”诤心莫名慌张起来,他吞吞吐吐说:“我并非故意偷听上神说话,只是想把这个送给祺栀姑娘。”
诤心把手中的桃木扇放在祺栀面前,清浅的桃木香淡淡地萦绕在空中,扇面精巧别致,金丝线绕边携着流苏,雕刻着精美的纹路。
不知为何,祺栀突然心底冒出熟悉的感觉,她惊讶地看向眼前稚嫩的少年:“送给我的?”
“嗯,这是由我们金翼山的荥荃桃木所制,材料特殊,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经久不息。”诤心觉得自己的脸越发滚烫:“昨日见祺栀姑娘就觉得很面熟,这把折扇很适合你。”
“啧啧啧,没想到我们小栀子也有小迷弟了。”幽荧挑眉,他拿起桃扇:“谢谢啊,这把扇子呢,我先替你的祺栀姑娘收起来,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白泽不咸不淡地开口:“今晚便是月圆之夜了,你应把心思放在如何除妖上,为你们宗派争取荣誉。”
“上神说的是,那小辈先告辞了。”诤心赶紧拱手离开。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大胆。”幽荧看着扇面,嘴边笑意不减:“挺好看,不过做工还是粗糙了些。”
少年风一般的离开速度,不用想肯定是被这俩人给吓跑的,祺栀伸出手:“你们俩这双簧倒是唱的挺好,把扇子还我。”
“说了帮你保管,放我这儿你不用担心。”幽荧把她的手推回去。
放你这儿我才是真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