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大海,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就连海水都是黑色的。
斯卡布罗小镇的海域上,一艘同样漆黑的大船静静的停着,船身上画着狰狞恐怖的般若画像,而在大船的上空的云层中,一只巨大的怪鸟已经盘旋了很久了。
"嗯,谢了。"
犬神看着船舱里面的人,淡淡的说道,即使是道谢,也是一种冰冷的语气,只是面部的肌肉勉强的做出了一个表示和善的微笑。
船舱里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犬神并没有时间去深思。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们认识山兔和椒图,这是之前那个出来查看的瘦小男人阿一已经表现出来了的。这也意味着,他们是参加魑魅拍卖会的竞拍者,此刻正打算离开斯卡布罗小镇。
这完全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斯卡布罗小镇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剩下的基本上也只是一些零落的渔夫和拾荒者。
以及这些还未离去的竞拍者。
渔夫和拾荒者可不会乘坐这样的大船,毕竟,这种大船看起来就是比较私人的,而且还是比较昂贵的那种。
犬神一边向陈北北他们走去,一边思考着这些东西。
"你们也上来吧,他们已经同意让我搭乘离开斯卡布罗小镇了。"
犬神看着陈北北他们,向他们说道。
这个时候,犬神并没有去称呼陈北北为主人,这是因为犬神之前已经说过,岸边等着的是他的朋友,而且犬神自己的身份则是一个浪人。
"嗯。"
陈北北看着犬神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式神们说道:"走吧,我们也上去。"
对于上去之后,大家的称呼该如何,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
这一点无需去明说。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也已经遇到过很多事情,犬神既然已经将朋友这个关系抛出来之后,那么他们剩下的这些人,自然会在这个关系中细分下去。
陈北北带着自己的式神们一起上了船,而犬神则独自在甲板上坐了下来。
犬神是靠在船体内侧坐着的,身体显得十分的放松,而且双目微微闭着,手中的太刀抱在自己的胸前。
这是浪人普遍的休息姿势。
刀不离手,即使睡觉也是如此。
犬神并没有去船舱里面催促他们开船,也没有说任何东西。
陈北北他们自然也只是各自在甲板上坐了下来,船舱里比较舒适,自然是属于这艘船的持有者以及他们的朋友的。
对于这一点,陈北北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能够让他们在甲板上离开这片海域,找到贺茂宗祠的所在的话,这对于陈北北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情况了。
"你的朋友都上船了吗?"
之前出来过的那个瘦小的,染着黄头发的寸头男走了出来,向犬神问道。
"嗯。"
犬神回答道。
对于犬神这种冷冰冰的态度,阿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毕竟犬神之前已经说过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浪人而已。
"人都已经上来了,老大开船吧。"
阿一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船舱里面走去,船舱的入口有一道黑色的帘子,上面同样画着般若的画像。
不过与船身上,那种般若面具式的画像有很大的不同。
帘子上话的般若,是一个妖娆的女人,纤细魅惑的身体背对着陈北北他们,和服的后领要比一般的艺伎很多,露出细长白皙的脖子和一只肩膀上的锁骨。
画中女人以背身回眸的姿势望向陈北北他们,细长的眼睛如柳叶一般,眼角用红色的油墨勾勒,眼神中带着一种阴冷的怨恨。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那么这还只是一副怨女的画像而已。
不过如果在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女人的嘴角伸出了一根长长的獠牙,而额头上,也有一些裂痕,就好像在桌角敲破的鸡蛋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些裂痕中钻破额头,生长出来。
"艺伎般若图..."
管狐在陈北北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一副图片看起来其实还是有很强烈的美感的。
如果画中的女人是背对着陈北北他们的话,那么在陈北北他们的眼中,可以看到的只会是一个妖媚美艳的背影。
"嗯,真是一幅奇怪的图画。"
陈北北轻声回答道。
这个时候,他们说话自然不能太大声,毕竟船舱里面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是很清楚,能那些人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夜晚的一切都太黑暗了,唯有暗淡的月光照在甲板上,和那一副艺伎般若图上,海面上刮起的微风,让船舱帘子上的艺伎般若轻轻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陈北北的视线不由的再次被那一副艺伎般若图吸引过去。
陈北北的脑海**现了一个场景。
一个身材妖媚的女人在无人的小路上缓缓走动着,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已经跟了许久了,显然是被面前的女人给吸引住了。毕竟面前那个背影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一般的男人或许都没有办法去抵御她的诱惑吧。
男人一边走着,脑子里一边想着,找个地方一定要将面前的女人...
"你想和我睡觉吗?"
柔媚无骨的声音突然响起,男人略微受到了一丝惊吓,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意识到了说这句话的正是面前的那个女人。
男人的目光连忙望向那个女人,女人并没有转过身来。
依然还是背对着他。
不过女人的头缓缓转了过来,背身回眸,能看到的是女人惊艳的侧脸。
柳叶一般的眼睛,加上眼角的红色眼影。
红色的唇,雪白的脸。
整齐的鬓发...
"你想和我睡觉吗?"
红色的唇轻轻动了几下,男人吞了吞口水,正想回答"想"的时候。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是认为自己没有睡醒。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女人背对着自己,回眸的姿势,让男人可以看到女人的侧脸。
獠牙...
男人看到了女人的嘴角上有一根长长的獠牙,这是他揉了眼睛之后,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之后看到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
男人此刻已经有一些害怕了。
而女人也完全转过了身子,依然纤细的身体,而女人的脸显露出来的时候,可以明显的看到女人的面容十分的狰狞。
另一边的额头上,已经长出了一根山羊一样的角,嘴巴里不停的向下留着口水,两根獠牙看起来十分的尖锐...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
身穿白色裙子的管狐,一直都坐在陈北北的身边,看到陈北北已经发呆很久了,所以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被那副图画吸引住了。"
陈北北如实回答道。
那副艺伎般若图的表现力还是很强的,即使这么看着,也可以感受到般若眼睛中的怨恨,而且般若的眼睛,至始至终都在看着看向那副画卷的人,仿佛她下一个要吃掉的,就是那些欣赏艺伎般若图的人一般。
...
船在大海中,已经前行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船的速度并不快,一直都是以一种不急不缓的匀速行驶着。
陈北北他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就连小络新妇和山兔他们也识趣的安静的睡着了。显然大家对于船舱里的那些人,始终是警惕着的。
"已经完全离开斯卡布罗小镇了。"
管狐突然说道。
陈北北抬起头,向着海面上眺望了过去,斯卡布罗小镇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而现在可以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
四个方向都是如此,黑色的海水,缓缓涌动着...
陈北北看了看自己的式神们,姑获鸟这个时候,依然在很高的天空中,跟着大船前行着。而犬神则是靠在船身上,静静的坐着,虽然闭着眼睛,而且身体也十分的放松,如果是不认识犬神的人,看到犬神这个样子的话,一定会觉的犬神已经睡着了,但是陈北北知道犬神此刻一定没有真正的睡觉。
因为陈北北了解犬神!
管狐和雪女坐在陈北北的身边,小络新妇,座敷童子和山兔三个人则趴在魔蛙的身体上安详的睡着。
此刻,风已经停了。
船舱上的帘子,静静的挂着,而艺伎般若也停止了扭动身体。
耳边甚至可以听到座敷童子和山兔他们睡觉时,发出的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很细微,很细微...
"已经完全离开斯卡布罗小镇了。"
船舱里,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是阿一的声音。
阿一明显的压低了声音去说这句话,但是因为风的停止,夜晚变的极度安静起来,陈北北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当然,管狐,雪***神他们也听到了。
不过大家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看船舱里会继续发生什么东西。
"嗯,那么动手吧..."
一个柔和的男人声音响起,听起来非常的圆润,没有一丝刺耳的感觉。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犬神的手都不由的抖了一下,不过随后还是将自己的大拇指放在了刀鞘的顶端。
这样的话,可以最快的将自己的刀抽出来!
船舱里亮起了昏暗的火光,火光有些摇曳,应该是蜡烛发出的光线,看起来很微弱,不过应该也足以照亮一小片区域了。
烛光让原本就很薄的帘子上印出了一些人影,那些人影渐渐向着陈北北他们走来。
最后人影和艺伎般若完全重合...
帘子被一只手撩开了,随后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一共七个人,全部都是男人,而且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刀,只有一个皮肤雪白的男人,手中拿着的是三根细长的钢针。
"大家小心一点,不要伤害到椒图和山兔。其他的全部给我杀了!"
那个皮肤雪白的男人说道,声音十分的柔和。听起来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就好像说话的时候,已经尽力了,但是能够用上的力气依然很小一般。
陈北北偷偷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可以感觉到一种明显的病态,皮肤苍白到似乎完全没有血液一般,而且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一件很单薄的白色长袍,透过衣服,甚至可以看到他身体上凸起的肋骨痕迹。
那些人一步一步向着犬神走去,显然,他们应该是商量好了的。
犬神身上有刀,而且犬神还称自己为浪人,那么犬神自然是威胁最大的,所以他们将第一个杀死的目标选成犬神,也是自然而然的。
陈北北看向了犬神,犬神这个时候,依然靠在船身上,一动不动的坐着,而那六个拿刀的男人,已经距离犬神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
"咕!"
天上的怪鸟发出了一声叫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而且听起来有些笨重,不过还是让那些男人吓了一跳。
而就在这个一瞬间,犬神的刀已经出鞘了。
没有杀人。
只是横刀站立于那六个男人面前,面色冷峻的问道:"你们想干嘛?"
犬神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些男人靠近自己的事情,也知道那些男人想要杀死自己。
不过犬神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将他们全杀了。
至少,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看到犬神站了起来了,而且拔刀的速度,几乎快到无法看清,那些男人也愣了一下。
发抖。
"哼,害怕什么,我们人多,给我杀了他!"
一个男人率先冲了上去,其他的人也纷纷向着犬神冲来。
当他们的刀准备砍下的时候,却发现,犬神已经不见了,明明只有两三米的距离...
既然在这么短的距离里,突然消失了。
"人呢?"
"人呢?"
"人到底去哪里了!?"
那一伙人面面相觑,东张西望,脸上满是疑惑。
或许是对于犬神的消失,过于疑惑,所以才让他们忘记了短暂的忘记了害怕吧。
"真是一群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呢。"
犬神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