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殿中人满为患,来了众多门主,到最后连五峰峰主都没地方可坐,大家分列两旁,脸上都有喜意。
谁能想到,竟有如此多的修仙者甘为彭鹰长途跋涉?单以人数来看,彭鹰这边的修仙者却已经超过了桑木宫了。
叶南圣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左黄虎则晃动着庞大的身子,将自己塞进木椅,椅子却发出两声脆响,两根把手被挤得断裂开来。
“外面的,就是桑木宫送来的聘礼么?”左黄虎指着殿外的东海精铁问左心守。
叶南圣却冷冷的接口道:“十万斤东海精铁,还有一千五百万两黄金,那就是桑木宫的聘礼,你又要说什么?”
大家都是为亲事而来,自然是针锋相对。左黄虎却只是冷笑,忽地站起身来走出仙殿,腾身而起。
他拿出乾坤葫芦向下倾倒,忽然好像有条黑色长河轰然落下,竟都是漆黑粗大的铁条,落在地上顿时将青砖砸成齑粉,竟连仙殿都为之瑟瑟发抖。那铁条源源不绝,堆的如同小山一般高,与那堆东海精铁似乎不相伯仲。
左心守和叶南圣已走了出来,看着那堆铁山不禁骇然。叶南圣却冷笑道:“这又是什么精铁?看数量倒是不少,可又怎能和东海精铁相提并论?”
“是么?”左黄虎冷笑了声,双手轻动,凌空抓起一根东海精铁和一根极北金髓来,忽然迎头相撞。极北金髓安然无恙,但东海精铁竟顿时支离破碎,变成漫天碎片。叶南圣和左心守同时失声惊呼,而左黄虎已经将那极北金髓抛到两人面前。
“叶宫主,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精铁?”左黄虎冷笑道。
那根极北金髓就插在台阶中,左心守和叶南圣走过去仔细端详了片刻,忽然大惊。叶南圣哑口无言,左心守则猛的抬头望向左黄虎,颤声问:“黄虎,这……这莫非是极北金髓?”
“没错。”左黄虎笑指两堆铁山,道:“极北金髓本就比东海精铁沉重,所以这两座铁山才会显得相差无几。可东海精铁怎能比得上极北金髓?这里的极北金髓足有二十万斤!统统是彭鹰送给鱼儿的聘礼!”
“二十万斤……”即便是左心守那样见多识广的人,听到这个数字也顿时目瞪口呆。
左黄虎又看看四周,忽然沉声道:“除五峰峰主以及长老之外,在场的所有左家弟子,弃剑!”
仙殿外足有近千左家弟子,都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左黄虎的话便是命令,左家弟子绝不敢不从。于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左家弟子纷纷将仙剑抛到了脚下。而左黄虎则向乾坤葫芦一抓,顿时道道黑光呼啸而出,如春雨般向四面八方飞去。
咄,咄咄咄……一把把漆黑长剑分别落在每个左家弟子面前,直插入地面。剑身微颤,发出嗡嗡的震响,好像蜂群振翅般半晌才慢慢停息。
“这些都是以极北金髓铸就的仙剑,算是彭鹰送给你们的礼物吧。”左黄虎淡淡的说道。左家弟子们无不惊喜莫名,纷纷拔出剑来放出真气,顿时剑光汹涌,直冲天穹。这极北金髓极为珍贵,又经过雷震以千机门秘法锤炼,品相远超他们以前的仙剑,这份大礼却太过丰厚了,令每个人都不禁心花怒放。
每人分了一把,还有数以千计的仙剑富裕出来,广场上如同雨后春笋般插满了仙剑,极为惊人。这还是因为彭鹰让左黄虎提前了三天赶来,否则炼制好的仙剑还会更多。
叶南圣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相比于极北金髓,自己的东海精铁简直如同顽石,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尤其是左家有了这么多极北金髓炼制的上品仙剑,势力便陡然拔高了几分,自己想要以和亲之事驾驭左家的念头就更难实现了。
左黄虎飘然落到左心守面前,从怀中也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四海钱庄,两千万两金票。”
左心守茫然接过银票,不自禁的看了彭鹰一眼。此时此刻,就算满天神佛都下凡来帮彭鹰求亲,在左心守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惊讶的了。
叶南圣冷哼了声,拂袖走回了仙殿。左心守这才醒悟过来,向左黄虎苦笑了下,让众人再次回到仙殿之中。
外面极北金髓堆积如山,左心守的手中还有两千万两金票,此时彭鹰的聘礼已经远远超过了桑木宫,也同样远远超乎了左心守和叶南圣的想象。金票还算次之,主要是那二十万斤极北金髓太过惊人,即便将桑木宫翻个底掉也绝拿不出那么多家底来。
叶南圣冷冷的看着左黄虎和彭鹰,脸上慢慢涌起一丝诡异的青气,继而真气弥散,身子四周的虚空明灭不休,极为恐怖。
左心守等人不禁大吃一惊,左黄虎却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淡然道:“怎么?叶宫主还要抢亲不成?”
叶南圣一笑,带着丝狞然道:“你此次兴师动众,莫非是以为能压过我桑木宫一头?”他望着巴修、杜妙妙、荆义、晏雪山乃至端木雪堂等人,忽然冷笑道:“可在本座看来,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而他!”叶南圣戟指点向彭鹰,冷笑道:“充其量也只是个乞丐头子!”
看似冷言冷语,可那戟指一点却有道无形之力遽然而去。彭鹰根本猝不及防,只有左黄虎见机的快,猛的也戟指点去,漫天死气纵横,顿时炸出轰然巨响。
整个仙殿轰然巨震,彭鹰面前的虚空顿时支离破碎,周围的人无不如同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他则紧咬牙关,纹丝没动。
在左家,他绝不会后退半步!
左黄虎虽然竭力阻挡,但竟然仍无法阻拦叶南圣的指力,眼见着空中掠过一道青色气柱,竟将漫天寂灭剑意撞成粉碎,势如破竹的向彭鹰迎面扑去。
就在此时,后山忽然响起一声佛号,声音如黄钟大吕响彻天地,陡然间,有个清秀的僧人突兀的出现在彭鹰面前。
“叶宫主,手下留情。”僧人淡淡的笑着,双手合十打了个稽首。那青色气柱正被他的双掌拍中,顿时好像凭空蒸发了般,瞬间消弭。
这时,仙殿内的众人才来的及有所反应,所有人无不勃然大怒,纷纷挺身而起。荆义冷笑道:“叶宫主,你说我们是乌合之众倒也并无不可,只是你为何要害彭兄弟?他与你无怨无仇,你作为前辈的竟突然下手,真是令人齿寒。”
众人也纷纷喝骂,刚才要不是痴痴大师出手相助,谁又能拦住叶南圣?恐怕现在彭鹰已经不复存在了。
叶南圣根本不去看其他人,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痴痴,脸上第一次有了凝重之色。
他或许狂傲无边,但也知道痴痴的身份,在这佛门第一人的面前即便他叶南圣再自矜身份,也不得不慢慢站起身来。
“痴痴大师,许久未见了,可还安好?”
“还好还好。”痴痴微笑着,仿佛根本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他回头深深的看了眼彭鹰,点头示意之后坐到了左心守身旁。
左心守和左黄虎兄弟两个都面沉似水,刚才叶南圣贸然出手,以彻底将他们的耐心打碎。即便是左心守此时也怒火中烧。
这里毕竟是左家,任何人也不许在此地草菅人命!
抢在左黄虎的前面,左心守沉声道:“叶宫主,你对刚才之事做何解释?”
他的话甫一出口,仙殿内顿时剑拔弩张。
叶南圣却举重若轻的一笑,摆摆手道:“家主莫怪,我们桑木宫与彭鹰还有个过结,这个稍后再说。”他也不看左心守,径自向痴痴拱手微笑道:“痴痴大师,你来的正好,今天这场僵局恐怕就要拜托大师您来化解了……”
他还待再说,痴痴却一笑打断,“叶宫主不必说了,刚才的事我听得清清楚楚。宫主称在座诸位为乌合之众,可是这可怎么办?老僧这次破关而出,却也和他们一样,是帮着彭鹰来保媒的呢……”
此言一出,仙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所有人都心中畅快,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而叶南圣的脸色则阵青阵白,半晌也没能接上话来。
佛门也是乌合之众么?单只是佛门一个,桑木宫就已不能比拟了。
叶南圣呆愣了半晌,虽然暗中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大师,您这可让叶某为难了。其实这桩婚事叶某也不是一定要促成,只不过……”他看了眼彭鹰,忽然沉声道:“鱼儿姑娘不嫁犬子也无妨,但也不能嫁给一个妖类吧?”
彭鹰心中一冷,暗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却不知家主会做何反应。
痴痴忽然一笑,道:“谁说他是妖了?”
谁也没想到痴痴竟会替彭鹰矢口否认,连左心守兄弟两个都不禁愕然望向痴痴,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叶南圣更是难以置信的笑道:“大师,您是在开玩笑么?彭鹰是妖这件事近乎天下皆知,大师又何必替他隐瞒?”
“出家人不打诳语。”痴痴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忽然抖手放出一块巨大的古镜来。
那古铜镜呈椭圆形,高有一丈,四周有诸多经文围绕,镜面有些不那么平整,映出的人影都有些扭曲变形。痴痴指着古铜镜笑道:“不知叶宫主听没听过照妖镜,这照妖镜是佛门之佛器,洞悉本相,无论是人是妖,一照便会现出原形。”
“彭鹰,你过来。”痴痴向彭鹰招手,彭鹰也只好走到照妖镜前。
虽然不知道痴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彭鹰已别无选择。稍后被照妖镜一照,要真是化身为龙,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彭鹰孤零零的站在照妖镜前,忽然感到手心温暖,原来是左鱼儿正抓着自己的手并肩站立。他有些愕然的看去,却见左鱼儿笑了笑,柔声道:“无论怎样,我也不会松开你的手,无论怎样,也请你不要离我而去……”
彭鹰心中的不安顿时一扫而空,想起雷震死前对自己所说的话,更是心潮澎湃。
不离不弃……他牢牢的握住左鱼儿的柔荑,勇敢的向照妖镜看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