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左鱼儿神游物外的模样,左枪更是眉头紧锁,他冷哼道:“鱼儿,我刚才已经和你说的清清楚楚,家主是绝不可能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的,难不成你为了他,竟然连左家都能抛弃?”
左鱼儿终于醒过神来,嗔道:“大哥你明知道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又何必问我?”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选择左家,要么选择彭鹰,二者不可兼得。”
左鱼儿目光坚定,沉声道:“我知道大哥做事向来是非分明,可是凡事也不都像你想的那般绝对。我是绝不可能离开左家的,但也绝不可能放弃那个傻小子。”她望着黑暗深处,柔声道:“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情,两颗心早已拴在一起,就算老天注定我们不能厮守终身,但纵然做不到不离,也绝对能做到不弃……”
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望着左鱼儿凄美的面庞,左枪却第一次感到有些混淆了。
她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悲伤,还是喜悦?
正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客房中忽然响起一声轰鸣,继而只见客房的屋顶被冲天剑意撕成粉碎,漫天竹叶般的剑气纵横激荡,赫然是婆娑剑意。
“左枪,回来!”房中传来左远清的大吼,语气满是惊恐。
两人同时大惊,左远清向来稳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恐慌?左枪毫不犹豫的抓住左鱼儿的皓腕,拖着她瞬间冲进了客房。他们却未曾看到,就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虚空中有两条无形的光线刺了个空,又缓缓的退了回去。
左枪和左鱼儿刚进屋,又一道金光横空而至,度厄飘然落入房中。
只剩下四壁的客房中,数十个左家弟子聚在一起,都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只有左远清一人仗剑而立,满头长发无风自动,仿佛被激怒的雄狮,正全力施展出婆娑剑意护住整间客房。
“爹,怎么了?”左枪连忙问道。
“不必多说,左枪、度厄、左菊心、左鱼儿,你们守住四角,全力放出剑意,空中有东西!”左远清急促的说完,忽然虚空中传来一片连绵不绝的闷响。大家愕然抬头望去,却发现婆娑剑意的外围忽然荡起无数白光,就像是雨落池塘,撕碎了平静。
左枪等人这才悚然醒悟,连忙站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全力放出剑意。
“癞痢,看好小牛!”左鱼儿大声喊道。
“知道了!”杨癞痢拿出青云剑拦在黄小牛的面前,黄小牛却只是兴致勃勃的望着半空,丝毫没有胆怯之意。
很快便能看出,除了左远清之外,左枪和度厄的修为要强过左鱼儿和左菊心不少。无数枪形冲天而起,呼啸刺耳,虽然已经算不上什么剑意,却要比剑意更多了几分霸蛮之气。而度厄则干脆坐在地上敲打木鱼,木鱼声响中,那磨盘大小的紫金钵发出万道金光,滴水不漏。而那木鱼声似乎也有奇妙的佛力,令左家弟子们慢慢变得镇定了许多。
漫天无形光线似乎也被激怒,仿佛万箭攒射般向客房轰来。恐怖的巨力好像惊涛骇浪般横冲直撞,令方圆数百丈之内满目疮痍,统统化作齑粉。
“什么东西?”左菊心惊恐的大叫。
左远清一边维持婆娑剑意挡下大半攻击,一边沉声道:“应该是海无波说的那种无形光线,却不知为何进了城来了!”
众人顿时不寒而栗,左枪沉声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们恐怕也撑不了许久,不如冲出城去或许还有生机!”
左远清望望周围,虽未说话,但左枪等人却顿时缄口不言。
假设只是他们五个倒是颇有把握能杀出一条血路,可其他数十个左家弟子势必伤亡惨重。
左远清沉声道:“我已经传信给家主,家主回信说会让金阳子带队支援,据我推算也快到了,大家坚持片刻。”
“好!”众人顿时勇气倍增,纷纷仗剑帮忙。客房虽大,但在无数剑气纵横之中顿时化作齑粉。
忽然有人喊道:“看啊,有人来了,是金阳子师叔他们么?”
众人连忙望去,只见夜空下忽然有道火红的剑光骤然射了过来,剑上站着个人,手中正轮着个硕大的黑影疯狂挥舞,黑影上不住的飙出道道鲜血。等到那人到了近处,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孔,而他手中挥舞的竟赫然是一匹骏马的尸体。
“海师兄!快进来!”左菊心正面对那人,顿时惊喜的大叫道。
左鱼儿连忙惊喜的回头望去,却忽然听到彭鹰焦急的大吼道:“小心脚下!”
左鱼儿顿时大惊,大叫道:“跳起来!”瞬间所有的左家弟子有一大半都跳到空中,却还有十几个反应略慢,忽然浑身巨震,顷刻间呆若木鸡。只见他们脸色阵青阵白,天灵盖上隐约显出一道血线,直接没入地下。
“该死的,从地下来了!”左菊心大骂。而度厄忽然跳到人群中,将紫金钵猛然灌入地下,地面上顿时荡起耀眼金光。那十几个左家弟子顿时瘫软在地昏厥了过去。然而度厄一走,原本他镇守的南侧顿时阵脚大乱,左远清只好全力以赴的运起婆娑剑意,同时大吼:“稳住!”
众多左家弟子疯狂的挥舞长剑堵住缺口,然而那些无形光线以肉眼根本无法看到,虽然暂时守住了南侧,但凭他们的修为也无法坚持太久。
彭鹰忽然将马尸向空中抛去,同时抓起焚天剑猛然刺去,凌厉的剑气将马尸撕成粉碎,又将大量鲜血炸成漫天血雾。
血雾中,无数道无形光线顿时显露出来,众人望着漫天血线虽然惊骇欲绝,但起码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般乱撞了。
“做得好,无波快过来!”左远清大声喊道。
彭鹰正想扑过去,忽然却猛的停了下来,望着天空骇然失色。
天空中,无数光线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数量多的令人心底生寒。天地间充斥着恐怖的怒气,仿佛冥冥中有个极为恐怖的巨兽被左远清等人触怒,终于要全力以赴了。
那些光线如银河倾泻,几乎覆盖了整个龙华寺,彭鹰也被笼罩在里面,无路可退。
无尽的绝望陇上心头,彭鹰顿时呆若木鸡。
就在这恐怖的瞬间,他发现漫天的光线忽然顿了顿,继而变得极为缓慢。本来转瞬即至,如今看起来却仿佛遥不可及。而左远清等人的动作也变得异常笨拙,仿佛数十个布偶。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彭鹰顿时浑身僵硬,浑身血脉几乎沸腾。
他左顾右盼,却没看到心中所想的那人,于是大吼道:“你在哪!滚出来!”
“哈,兄弟,抬头看看啊。”稚嫩而清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彭鹰猛的抬头望去,脸色顿时惨白。
那无数道无形光线中,有两绺缠绕在一起的光线连在一起,有个黑衣男孩坐在上面晃着小腿,轻盈的荡着秋千。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彭鹰,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蛟祖!
这一刻,彭鹰顿时怒火中烧。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你,镇山鼎怎会毁在我的手中?要不是你,我怎会被赶出左家!”彭鹰冲着天空愤怒咆哮。
蛟祖嬉笑着跳了下来,只是一闪便出现在彭鹰面前。
“还生气呢?我本以为这两年你应该早已想通了,当初我那么做不还是为了你好么?”
“放屁!”彭鹰怒不可遏。
蛟祖淡然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愤怒。可是你不觉得你以前很卑鄙么?你明知自己是妖,却还要自欺欺人。要知道不揭开伤疤,再把毒脓清理干净,伤口又怎么可能痊愈?只是因为你没有撕开伤疤的勇气,我才会勉为其难的帮你啊。”
彭鹰哑口无言。
蛟祖说的没错,自己的秘密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自己一直害怕真相败露而选择了逃避而已。只是无论如何蛟祖也不该擅自替自己做主,更何况彭鹰也清楚蛟祖的用意绝非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究竟在想什么谁也无法知道罢了。
“你也知道我的话不无道理,对吧?”蛟祖微笑道:“不过呢,念在你我兄弟一场,我还是决定先和你和好。”
说着蛟祖向彭鹰伸出手来,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彭鹰见状哭笑不得,狠狠的瞪了蛟祖一眼,他虽然万分不想和蛟祖再有瓜葛,可蛟祖每次出现都是在自己生死存亡之际,让他根本无法选择。
“你知道那些无形光线是怎么回事么?现在不要说别的,帮我救了他们再说。”
“无形光线?好老土的叫法,要是被那家伙听到不知会做何感想。”蛟祖哈哈笑道:“你要我救了他们,恐怕这一次就连我都无法做到了。”
彭鹰顿时如遭雷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