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仍是一如往昔,墙角那里还有昔日燕不悔他们搭起的灶台,当初师父夺舍的那段日子,上官颖正是在哪里生活做饭,照顾了自己整整两个月。而这一切都已无法吸引彭鹰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仿佛被磁石吸住似的落在那棵小松树下,再也难以离开。
松下摆着一张木椅,有个绝美的白衣少女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椅子上,抱着修长的美腿正在假寐。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泛出如玉般的光泽,就像一只贪睡的小猫,慵懒而柔美。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彭鹰听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变得激烈起来,连忙屏住了呼吸。
师姐……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听到门响左鱼儿仍然没睁开眼睛,只是随口说道:“死小海,只顾着看热闹,让姑奶奶饿到现在?”
这时有个男孩从房里跑了出来,笑吟吟的看向彭鹰忽然一愣,道:“咦?你是谁呀?”
彭鹰望着那个男孩,忽然惊讶的张大了双眼。虽然两年多没见,这孩子已经长高了一头,但彭鹰仍是一眼就认出他竟然是黄虎的儿子,黄小牛!看来巫月娘还真是履行了诺言,将黄小牛送到了左家,不过他怎么在这里?师姐为什么也在这里?
正困惑的时候,左鱼儿也睁开眼看了过来,旋即猛的跳起惊讶的大声喊道:“海师兄?”
彭鹰身子狂震,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颔首道:“师……妹,你还好么?”说完这话他便感到后悔了,自己不是失忆了么?果然在左鱼儿面前自己还是很难镇定下来啊。
左鱼儿兴冲冲的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彭鹰笑道:“海师兄,有传言说你不在了,我就不信,海师兄怎么可能会死嘛。”
彭鹰苦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其实也算是死了一次了,我的蛊毒发作,伤到了脑筋,现在有很多以前的事、以前的人都记不清了。”
左鱼儿愣了愣,忽然又笑道:“没事没事,你不还记得我么?这说明你失忆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能恢复健康。”说着她拉着彭鹰的袖子笑道:“你好久没回藏剑峰了,走,进屋聊聊。”
彭鹰被她拉进屋子,四处看了看,发现房中的布置与自己在的时候几乎并没什么不同,他不禁心中一动,故作诧异的问道:“鱼儿,你不是一直住在青龙峰的竹林雅筑么?怎么会住进这间宅子?”
这还是彭鹰第一次叫她鱼儿,这感觉很是奇妙。
左鱼儿笑了笑,道:“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么?我看这里也不错所以就搬过来啦。”
恐怕没她说的那么简单吧,彭鹰默默的看着左鱼儿,心里却有种期盼在翻滚酝酿,几乎有种冲动要抓下幻面玉皮与她相见。只是最终他还是压住了这股冲动,心底不禁黯然叹息。
“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彭鹰指着左鱼儿身后的黄小牛问道。
左鱼儿抚摸着黄小牛的头发,微笑道:“这孩子是来投奔一个人的,可那人已经不在了,我也只是暂时帮他抚养而已。”
彭鹰心里忽然一痛,盯住左鱼儿问:“那人是谁?”
左鱼儿的目光闪烁,最终还是没回答彭鹰的问题,转而微笑问道:“海师兄,你怎么一个劲的问我?我才要问问你呢,这么多年你都不回来看看,难道就不想念我们么?”
彭鹰尴尬的笑了笑,叹息道:“我有我的苦衷……”
“无论有什么苦衷,藏剑峰永远都是你的家嘛。”左鱼儿无意的说话却令彭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默默的低下头去,心中不禁叹息,是啊,无论是海无波还是自己,藏剑峰都是家吧。可惜,海无波已经回不来了,而自己虽然回来,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左鱼儿与他交谈了许久,说的都是往日的事情,可彭鹰却搭不上一句话,很快便如坐针毡,终于还是借口说自己身体欠安,辞别了左鱼儿逃回了燕不悔他们给自己准备的宅子。杨癞痢已经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彭鹰望着他不禁苦笑。
杨癞痢活得没心没肺,但却着实令他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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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彭鹰刚刚吐出口浊气结束了一晚的修行,就听门外有人砰砰敲门,然后燕不悔和罗辛便冲了进来。
“海师兄,走哇。”燕不悔塞了个馒头到彭鹰手里,笑道:“用这个权作早餐吧。”
彭鹰呆呆的道:“去哪里?”
“当然是去佛心会啦。”燕不悔硬把彭鹰拖起来向门外推,笑道:“你回来不就是想看看佛心会么,现在已经陆续有仙门到了,快随我们去。”
彭鹰是真心不想去什么佛心会,但在燕不悔和罗辛的催促下也只好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出了大门,杨癞痢也跟了上来。门外空中已经停了一艘仙舟,左远明带着众多藏剑峰弟子都看向彭鹰,其中还有左鱼儿和黄小牛。彭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仙舟,和大家打了招呼,随着仙舟赶往青龙峰山下。
青龙峰山下早已人头攒动,从空中望下去,在一片平地中央有田字形的四座擂台,分别以金银铜铁四种色泽区别开来。而在擂台周围则有一圈看台,上面已经坐满了人,粗略估计也有数万人之多。左家弟子占据了北方看台,而东南西三面坐的则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应该是来自各大名门正派的修仙者。此时仍陆续有人从仙门外涌入,有的乘着仙舟,有的驾着祥云,有的则是各自驾着仙剑,仿佛五彩斑斓的流星雨。
藏剑峰弟子人数较少,但位置却还不错,彭鹰随着人群找到位置坐下,做起了缩头乌龟。
身边有股熟悉的香气掠过,彭鹰抬头看去,左鱼儿却带着黄小牛径自坐在了他的身边。彭鹰只有苦笑着打了个招呼,左鱼儿则微笑道:“海师兄,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可是五十年才有一次的盛会,你万里迢迢的赶来不就是想开开眼界么?”
彭鹰苦笑着指着自己的头说:“我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在这里就像个局外人,又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呢?”
左鱼儿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我才过来帮你解释啊。”
“看到那四座擂台了么?”左鱼儿指着前方微笑道:“那是金擂、银擂、铜擂和铁擂,每个擂台都有擂主,金擂的擂主自然是金冠判官,以此类推,铁擂的擂主就是铁冠判官了。本来佛心会要持续四天,从金擂开始,每个擂台比试一天,不过许久之前金擂就形同虚设了,因为金冠判官都是五峰峰主那样的强者,能于他们相提并论的都是各门的门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所以现在佛心会只比三天,是由银擂开始比起的。”
“银擂、铜擂和铁擂又略有不同,银擂和铜擂只有一个擂主,我们左家败了也就败了,没有翻盘的机会。不过到了铁擂时因为相近的修仙者不少,所以即便擂主败了也允许我们左家重新上场挑战。”
“稍后银擂的比试就要开始,只不过今天恐怕会比较无聊了。”左鱼儿微笑道。
彭鹰好奇的问道:“银擂是银冠判官守擂,闯擂的应该也不是弱者,怎么会无聊?”
左鱼儿神秘的笑:“这个你稍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着她又指着其他三座看台,一一为彭鹰介绍各大仙门。
玄天剑宗、三清剑派和凌云阁,这是名震天下的三大仙门,其中以玄天剑宗的实力与左家最为相近,凌云阁次之。而听到了凌云阁的名字时彭鹰心里一震,忽然想起昔日在贤王府时,和自己同样被骗到引仙会上的那个方姓老者,他就是凌云门下,却死在了幻月魔阵之中。
除了这三大仙门之外,还有八个仙门都派了弟子赶来参会,不过他们也只是来长长见识而已,根本没有独占鳌头的可能。
彭鹰虽然修仙已有数年,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修仙者,不禁看得眼花缭乱。不过他却发现在南侧看台的角落里空着百余个位置,于是问道:“那里怎么没人?”左鱼儿看了看,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应该还有个仙门没到吧。”
正说话的功夫,仙门外忽然金光盛放,有近百修仙者脚踏仙剑簇拥着一辆金辇飞了过来。这群修仙者人数虽然不多却气势如虹,尤其那金辇更是长近十余丈,宛如小型宫殿通体金碧辉煌,由九匹脚下踏着白光的赤红神驹拉着,如同皇帝出巡般落到会场外侧,引来四周众多修仙者纷纷的侧目。
就连玄天剑宗等三大仙门也来得颇为朴素,却不知道是哪个仙门竟在左家面前如此讲究排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