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形怪状印花图案的日系宽大卫衣,堆堆垮垮的工装裤,还有很机车的靴子。
锡纸烫,八字眉,单眼皮,塌鼻子,还有微微向下的嘴角。
他长得一副受尽人间疾苦的模样,但同时又粉白粉白的,有点傻憨憨的可爱模样。
“这么多人捏,大家好!我叫秦家宝,你们可以叫我宝哥。”
他的自我介绍跟幼儿园扛把子一样,霸气无敌之中带着几分蠢萌傲娇。
她们忍俊不禁,只有我佩服过去搭着他的肩膀,问:
“兄弟,你这身衣服哪来的,给我整一套。”
他实诚的说:“我过来的时候才买的,走啊,兄弟,我带你去买。”
……
“去吧李岱沛。”她起哄的让我跟他去。
“你在想什么,我的沛弟,宝哥不会坑你的,这身衣服才八十八。”
他自来熟的喊我弟,可是我看他这样子比我还年轻,于是好奇的问:“不知道宝哥今年多大?”
“正好是花一般的年纪,三十。”他手举着三,说的得瑟。
“三十?!”我们异口同声,只有乔恩诺嫌弃他丢人现眼。
“不像吗?哥这气质,这身板,这性感的小胡茬,哦对了,今天刮了。”
他就像个小品演员,夸张的展示着自己,而且搞笑的夸张动作很自然,就像天生的一样。
“乔恩诺,你行啊,身边有个这样的活宝。”我说完,乔恩诺脸黑了。
她还很合时宜的补刀:“是啊,恩诺,你有宝哥在,绝对不会无聊。”
柳青含蓄的在一边偷乐,乔恩诺阴沉的脸却像在无形的抗议。
要不是那个远房亲戚帮过他们家,她怎么可能会收这样的手下,聒噪的家伙。
“走啊沛弟,别耽误时间,一会儿回来我还要带小诺去吃农家乐呢。”
他说走就要走,而且还毫不客气的拉着我走,乔恩诺在身后暴跳如雷咆哮:
“谁让你喊我小诺了!还有,你以后别自作主张给我安排!”
他权当没听到,笑嘻嘻的拉着我说:“听到没,谁以后娶到这么凶的婆娘,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我却在心里暗道,兄弟,你就是那个以后倒八辈子血霉的银啊。
我上了车就问他:“你这身衣服是在哪儿买的?”
“步行街地下。”他上车左看右看,羡慕得很。
但他很快,很可惜的说:“可惜了你英年早婚,这马上还要当爸爸了,以后就没得自由了。”
“我也不是好玩的人,自由这东西,说不准,我觉得我现在挺自由的。”
“等你孩子出生你就明白了,那时候就是人间炼狱,你一听那小孩哭,你就会头都要炸了。”
“宝哥,你怎么知道?你也结婚了?”
“没有,我姐家孩子出生后,我姐夫和我诉苦说的,他说完我就更不想结婚了。”
他谈婚色变,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专心开车。
到步行街地下了,他直奔那家店铺,去了就热情亲切的喊:“姐,我又来了,我还带来我兄弟了,你看我没骗你吧,一会儿再给我便宜点。”
“老弟啊,姐做小本买卖,再便宜点就不挣钱,喝西北风了。”
大姐看着不好说话,可是他拉过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
“我弟还是学生,家里困难,姐,再便宜十块钱。”
大姐犹豫了,他赶紧乘胜追击:“姐,就七十八了啊,我付钱了,你给我拿原来那一套给我弟拿着。”
他边付钱边说,大姐拦也拦不住,他付完钱后,大姐肉疼的说:
“老弟,大姐这么心软做生意得赔死啊~”
他安抚的抱着大姐对着她的侧脸就是重重的一亲,紧接着松开大姐说好话:“姐,怎么能呢,你生意往后肯定兴隆!”
大姐被哄开心了,边装衣服边无奈的说:“行啦行啦,多谢你吉言了。”
“那姐,我走了啊~”他拉着我赶紧就要走,大姐热情的说:“下次还来我这儿买衣服~”
“好嘞好嘞~”
哪还有下次啊,他又不住这儿,都是过客,就不要再见啦~
他砍价的功夫炼得炉火纯青,我老妈都不一定有他会,佩服佩服。
从地下上到街上的时候,他突然脚步一顿,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我摸不着头脑的问:“怎么了?”
他弯下腰,侧着脚掌,从脚底捡起一枚一毛钱硬币,然后直起身,把硬币蹭身上,放兜里,美滋滋的告诉我:“今天好运气,捡到钱了。”
……
“呵,呵呵呵……”我只能尴尬的赔笑。
“沛弟,你要知道,积少成多,一毛钱也是钱。”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得任重而道远。
说罢他径直走向刮刮乐的摊子,从后屁股兜里拿出一个盐袋,那盐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精制食盐”
然后他从盐袋里面拿出了一张崭新的二十块钱和一张旧得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的五块钱。
“给我来个敦煌飞天和麻辣辣椒,沛弟你刮不?”
他这边问我,这边把盐袋叠好放回了后屁股兜里。
我知趣的摇摇头,看着他刮,他先刮了中奖号码,然后一个个小心翼翼,祈祷着刮。
非常有仪式感,整得我也想刮一刮,我也要了一张五块钱的麻辣辣椒刮。
一起参与的感觉还不错,他刮完了五块钱的麻辣辣椒,一个没中,于是他就把所以希望寄托在了二十块钱的敦煌飞天上。
不仅如此,他嘴里还碎碎念:“这一次一定要刮出钱~五块钱也行~”
他刮完还真是五块钱,他后悔莫及的打着自己巴掌说:
“怎么嘴就这么欠儿呢!说十块钱不好吗?!”
我刚好刮完最后一个,中了五十块钱,他把头伸过来,抢过我手中的刮刮乐不可置信的越贴越近。
他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后,笑得张狂,特别霸气的把刮刮乐甩在老板面前,说:“五十块钱!”
呃……这钱是我滴吧?
老板给找了钱,钱到他手,他就立马兴奋的亲了又亲那张五十块钱,然后对我讪讪的笑着说:
“嘿嘿嘿,沛弟,这五十块钱就当是我带你出来买衣服顺带讲价的辛苦费,哦哦对了,那个衣服钱,你加我,给我转账一下。”
行吧,我也不差这点钱,主要是被他占便宜的感觉,怎么有点不爽。
回去路上,他还告诉了我,他的心得:“沛弟,多学学哥,嘴甜,啥都有。”
我心里直接***得了便宜还卖乖,服了(?__)?
回到家,他还在巷口一家五金店琢磨,然后问我:
“沛弟,要不然,我们买口大锅,买点柴火,上你家大院门口炖小鸡吧。”
“哈?大院门口?可是我家大院门口没有灶台啊。”
“嗨!那不就是伸手就来的玩意吗?走,整起!”
他这自信的大哥风范是怎么练就的?
这边我拿个锅,他背着一捆柴火,两人就像乡下进城的小土狗。
“行了,你把东西拿屋去,进屋等着就行,一切,哥安排。”
他拍着胸脯保证的说着,我也不知道脑子抽的哪股风,一手拿着锅,一手拖着柴火。
她们听到动静出来了,看着我这架势,她们又愣了。
“李岱沛,你这是要干嘛?家里没有灶台。”她第一个不理解的问我。
我无奈的把东西放在门后边说:“宝哥要在院外炖小鸡,就买了这些东西。”
“那秦家宝呢?”乔恩诺已经在暴怒边缘了。
“他去整灶台了。”我歇了一会儿,直接坐在门后的台阶上。
柳青这就要回去了,打开门出去正好看到拿斗车运砖的他。
“妹子干嘛去啊?”他真的跟谁都能扯两句。
“我要回家了。”柳青倒是受宠若惊。
“啧啧,回家干嘛,一会儿哥炖鸡,吃点。”他这番话说的,就像他是这儿的主人一样。
她牵着我的手和我相视一笑,都觉得他还挺幽默好客的。
“不了不了,我要回去给我对象做饭了。”柳青也有点舍不得走。
他快走两步,把斗车一掀,砖倒到柳青面前,把路堵上了。
然后他右手手肘撑着斗车把手,右脚一曲一踮,神态就像个好客的农村妇女一样留客,劝量着她说:
“啧!妹子,你让你对象下班过来吃不好吗?我告诉你,怀孕了多吃大锅炒的菜好,补铁,比吃补血药好~”
乔恩诺直接转身回院里,她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秦家宝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柳青却被他感染,同意的点头,然后给王顺打电话:
“喂,晚上来李岱沛家吃饭,他家里来人炖小鸡了。”
王顺一听能过来喝酒,那开心完了,电话那头诶诶诶的答应着。
他一听事妥了就让我们回屋去:“好了好了,我要干活了,你们都回去歇着,沛弟,你去买点菜,不止炖鸡,多买点。”
他指使人的本事很娴熟,自来熟,熟得也很让人亲近,行吧,我让她们回屋,我去买菜。
而他脱了衣服就要开始搭灶台,她们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他皮肤粉白粉白的,而且那胸,快有A了,肌肉也紧实匀称,啧啧,想不到啊。
乔恩诺也出来了,三人眼睛都直了,他咳嗽两声,开始干活,她们赶紧进屋,进屋的时候还叽叽喳喳的。
其实我的身材也不错,就是没他白,没他的大,我不能再看了,挡住他的脸看他的胸,怎么有一股邪念涌上了脑子里。
完了完了,我赶紧敲着自己的脑瓜踩过砖去买菜,诶,不对,他哪来的砖?
“宝哥,你上哪整来的砖和斗车啊?”
“哦,我两眼一瞄,就看到有人要修整围墙,花了点钱就整过来点砖了,斗车是借的。”
“哦哦,佩服佩服。”
“哎呀,那都不是事儿,快去买菜去吧,你回来我就能炖上小鸡了,哦哦对了,别忘了买块肥肉。”
他自来熟,说话指使人,却不招人烦,真的很难得,我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好嘞,宝哥,我走了。”
“去吧去吧,哦哦对了,把钱拿着,菜市场人杂,别老掏手机,而且拿现金付还能抹那几毛几分的。”
他拿出他的“钱袋”递给我,我却不好意思接过去,说:“宝哥你拿着吧,我买菜,我请客,不能花你的钱。”
“跟我见外了不是,今天咱俩认识了,就是好兄弟了,你喊我一声哥,我就照顾着你,拿着!”
他豪情万丈,真有那大哥意思,我接过他的钱袋,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却不用,还给他塞了点钱。
回来后,他真的搭好了,我把他的“钱袋”给他,他看也没看放进了后屁股兜里。
“老弟,你去拿砧板菜刀出来,我歇会儿,给你们炖小鸡。”
他真是累到了,那双修长的手破了不少皮,还全是砖灰。
我进屋就拿盆水出来给他洗一洗,然后把菜刀砧板拿出来。
“这些事我来吧,哥,你歇一歇。”我把菜拿去让她们洗,我把鸡和排骨洗净了拿出来。
“老弟,你会啊?”他意想不到,以为我不会做菜呢。
“哥,你就炒就完了,我一会儿给你烧火。”我这么不像会做家务的人吗?
“行!”他洗了洗手坐在一边歇着看我炖鸡。
“啧啧。不行,你得剁小一点,我来吧。”他操心的抢过菜刀,让我在一边站着。
他真是爱张罗,又爱事事亲为,感觉家里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日子得过得老有意思了。
他剁得特别快,还小,我在一边看着真的佩服,不由得问他:“哥,你之前干什么的?”
“哥什么都干过,砧板,工地,流水线,十四岁就开始干活了。”
他剁完鸡又剁排骨,我倒是没想到他十四岁就出去干活了,而且他现在怎么在乔恩诺手下干活呢?
算了还是别问了,在乔恩诺手下干活也轻松,他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进屋把该拿的都拿了出来,他开始拿肥肉开锅,开完锅一洗,就可以炒菜了。
我给他烧火,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也给奶奶这么烧过火。
但他炒菜的架势可不像奶奶,他这就像在行凶一样,炒得劲特别大,我都怕他把锅杵出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