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裴府长廊上一路挂着精致的灯笼,形态各异,恍若人间星海。
屋内的贺小蛮早已睡得昏沉,拓跋达听她称这儿为裴府之后,便来了兴趣,于是趁着夜深出来四处逛逛。
裴?这个姓氏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来。拓跋达双眼微眯,看起来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般。此刻的他身体里不是二十多岁的三皇子,而是已经年近五十多的北魏皇。
倘若知晓未来,这一切又会如何演变,拓跋达期待的很。
裴府内的一切皆彰显其主人的富贵,如此财势,就连皇家也不敢小觑。想当年宋国裴氏一族便是因为贪污严重而满门抄斩。莫非这还真是那个裴氏?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此?”
拓跋达一惊,这声音不是那个人吗?
“喂,叫你呢,鬼鬼祟祟干什么?”
想到有这种可能,拓跋达有些期待的转过身子,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个头娇小,身形瘦弱,却偏偏穿着宽大男子衣袍的女人。
裴清,还真的是她。重来一世,人生还真是有趣。
此刻裴清瞪大了眼睛盯着拓跋达,没想到她居然再次看到了北魏国的人。宋国与赵国皆是平原人,长得皆差不多。而身为游牧部落起家的北魏国人却长得高大,面部轮廓明显,很显然的异族人。
裴清向来觉得中原男子缺乏男子气概,不如所谓的蛮夷大气。上次偷溜北魏国被人所救,便让她加深了对北魏国人的好感。
拓跋达看裴清对自己两眼放光,觉得有些纳闷,此刻她应该是至死不渝的追着拓跋护,怎么会对自己露出这般的目光。
“你是裴府的客人,对不对?”裴管家说了府上来了几个北魏国的人,叫她不要乱跑,要是让老爷知道她跑出来了,又是=要家法处置了。
拓跋达以沉默表示默认。裴清,还记得她死的时候,拓跋护那悲痛欲绝的表情。没有眼泪却胜似眼泪,仿佛苍茫世间对其再无意义。
这一世不知裴清会不会再次成为拓跋护的致命伤,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她的骨灰,想必拓跋护还不一定会死在自己手中。
“公子你想去哪?我可以带你去啊。”天真烂漫的裴清被裴中天保护的很好,即使后来裴家满门被灭,她被拓跋护救了出来,也没有变成一个极端的复仇者。
“只是想逛逛。”拓跋达想要从裴清口中探出更多的消息,尤其是宋国的消息,想当初攻打宋国可是费了自己好大一番力。
“那我带你去。”裴清就像好客的小主人,圆圆的小脸神采飞扬。
“却之不恭。”拓跋达越看裴清这个小丫头,越觉得有意思,现在连他都有些惋惜自己当初设计杀死了她。
不过此刻的拓跋达是历经多年腥风血雨的北魏皇,此刻的他早已没有温情,只有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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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昏昏沉沉的贺小蛮在一阵刺痛中惊醒,抬眼望去便看到拓跋护站在自己眼前。一身黑服显然他至今还未睡。
“他醒了?”冷冷的声音,透骨的寒意。
冷风一吹,贺小蛮缩了缩脖子。此刻房间早已经没有拓跋达的身影,看来他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嗯,今天下午醒来的。”贺小蛮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她直觉眼前的男人心情不是很好。
闻言拓跋护转身便走,他当初不该救拓跋达的。怎么会忘记拓跋达利用裴清的骨灰来威胁自己呢,他最终还是想要自己死的。
拓跋护急匆匆的离开了,贺小蛮有些郁闷,这个拓跋达不知瞎跑什么,很显然那个拓护不想他乱跑。
想了想,贺小蛮起身将门给拴紧了,然后继续窝在被子睡觉。她刚刚梦见年少时青涩未脱的秦叶,那时他还很爱她。
若说现在拓跋护最不愿见的情形,便是拓跋护与裴清相谈甚欢地向自己走来。他不经怀疑当初若是裴清遇上的不是自己,而是拓跋达,她会不会也这般死心塌地。
再次看到拓跋护时,拓跋达感觉恍如隔世。暮年时想想当初对自己最好恐怕便是这个面冷心热的二哥,可是帝王之位从不言感情。
“二哥。”
陌生的称呼,记忆中熟悉的脸庞。如果一切回到物是人非之前,已经事故的心是否能改变。
拓跋护冷漠的点头了一下头,目光看也未看拓跋达身旁的人,可脑海里却全是她的身影。
正说到宫里精彩的事情,便被拓跋达一声“二哥”打断了思绪。裴清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溶溶月色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头墨色浓密的发被白玉冠束起,额前稍显凌乱的碎发看起来有些不羁。如天人般容颜,却带着隔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可是裴清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那个帮自己脱离误入猎户陷阱的哥哥。
拓跋护想不到当初与裴清初次相遇并不是在北魏国的集市上,早在十一年前的树林里,他便遇见了裴清。
那时拓跋护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学习射猎之术,因为贪玩便也在树林中设下陷阱,希望能逮住一只野猪以供练习完后烧烤。
却没有想到野猪没有捕到,倒是捕住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小的个,那双眼睛大的出奇,此刻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周围只有小姑娘一人,看来她是偷跑出来的。闯了祸的拓跋护自然需要将受害者带回家养着,却没有想到养到一半,这个小姑娘自己逃了。
这件事,拓跋护早就忘记了。可是那个逃走的小姑娘,裴清,却一直记得,一个像英雄一样的大哥哥在陷阱前救了自己。
此生难忘。
再次看到拓跋护的裴清可谓是羞红了脸,一下子便把头低了下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模样可爱极了。
可惜心里正别扭的拓跋护没有看到这一幕,倒是被心如止水的拓跋达给瞧了去。
上辈子拓跋达最后悔的便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那个女人利用他对她的爱肆意妄为,可她却没有爱过自己。甚至她是恨自己的,不仅绝了自己的子嗣,甚至还与人谋划要杀害自己,想起晚年毒入膏肓。
拓跋达的眼中满是弑杀之气,这一世便让他亲自了结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