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之沈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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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中环下了车, 去坐往半山的自动扶梯, 扶梯一路上行,经过山腰的苏豪区,一派欧洲小镇的风情, 小小的街道,两旁有小小的酒巴、咖啡厅、餐厅、家俱店、文物店, 应有尽有,十分趣致, 两人站在扶梯上, 往旁边看人,同时也被坐在路边咖啡厅的人看,谁看谁都是一道风景, 真是好玩之极。

走了一半, 沈意意想停下来歇会儿,于是两人走下扶梯找了间咖啡厅,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冬日的暖阳照在这一对姿态洒脱、谈笑晏晏的少男少女身上, 更映衬出两人一派的干净清新、美丽大方,仿若金童玉女。

先前已坐在里面的一对约摸三四十岁的老外夫妻一直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他们微笑,过了一会儿,那位太太走过来打招呼,表示他们夫妻都是从事艺术行业, 很喜欢拍世界各地的情侣,这是他们来中国后看到的最般配最美丽的一对了,想拍一张他们的合影希望他们允许。

听到这里, 莫亦非酸楚无比,如果他们真如别人眼里那样,是一对甜蜜的情侣就好了……可见得真相有时往往和表相大相径庭。莫亦非心里频频点头,但是总得征求沈意意的意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不是情侣,可是被夸了总还是高兴,沈意意不能解释,也不想解释,就当它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好了。

微笑着点头同意,于是白墙蓝窗框的背景,蓝色格子沙发上,留下了某年某月某日他们青春年少、笑咪咪的合照。

看着数码相机里拍下的两人身影,沈意意有刹那的恍惚,如果她和他真的是情侣……此刻也应该是开心的。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她虽然爱向洋,可是并不代表她不喜欢莫亦非,私底下不想占有这个美少年……由此可见,人心之复杂幽暗几如宇宙之黑洞,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既然希望向洋专一,也只能以同等的代价换取。

人生最本质的规律不也就是讲究一个等价交换?并没有什么得到是不需要付出同等代价的。

女孩子之所以喜欢做灰姑娘的梦,说穿了不外是奢望不等价的交换,以较低的价格获得价值较高的东西。

仔细分析一下,什么叫幻想?违反等价交换的想法就是幻想——明知以等价交换规律是自己永远可望不可即的人与事,仍然渴望能够有一日以小博大去获取。

谁敢说人不是天底下最贪心的东西?!

所以沈意意从小不喜欢灰姑娘,她觉得灰姑娘运气好得过分,简直不需要任何努力;白雪公主的老爸又太离谱,居然任由后妈欺负女儿,搞得沈意意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怕老妈死掉,而且一早准备好要是他们离婚,跟着老妈看似比较有前途;人鱼公主居然如此善良,换了是她,当然听从巫婆的话,一刀杀了狗男女,自己重新跳回海里当鱼算了,反正她对当泡沫没有什么兴趣……有些童话和有些小白文一样,尽使人心灵扭曲。

长大后,沈意意最怜惜的女人是《傲慢与偏见》中的夏绿蒂。

夏绿蒂外表普通,家境一般,最后嫁给伊丽莎白的表哥,可憎可笑的一个人,她难道愿意?她也不愿意的。可是在当时,在她可选择的范围内,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她没有伊丽莎白的美貌可爱,没有英俊有钱的达西来救她于水深火热,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让柯林斯表哥向她求婚,至少先保证婚后衣食无忧。

后,她聪明地维持着自己和老公的距离,尽量小心地把自己的生活区域和他的活动范围不着痕迹地分开,鼓励他多从事园艺工作,而她可以在自我的小天地里活得稍微自在、不受打扰一点。

伊丽莎白对她好朋友此举似乎不太赞成,但是沈意意觉得伊丽莎白未免太强人所难,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气的。

沈意意嘲弄地想:如果从梦幻的角度出发,无论是向洋还是莫亦非都真心地爱她,她似乎应该感恩,其实换一个现实的角度想,她又有什么需要感恩的?今天的她和向洋、莫亦非都是年轻貌美、条件相当,完全符合等价交换规律,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以如果要感恩,那么她应该感谢的是上天,人生而不公平,上天却如此厚待她,让她拥有好的皮相,好的父母家庭,仅此而已。

人活着多多少少需要一点傻劲头的,否则真是越活越精,越活越无趣,怪不得有一位名老曾经戏言,人一上四十岁就可以死了。沈意意觉得自己几乎老成了精,事事想得精刮,早已不复往日可爱。

她只管对着明媚的光线想着自己幽暗的心事,在莫亦非眼中,却是一幅美妙的画面,阳光下的美少女,双目宝光流离,细密的睫毛扑朔如蝶舞,脸上似恼非恼,似喜非喜,略微嘟起的嘴唇似有万千心事要待倾诉,未语先已有情,令人心痒难搔。

冰淇淋送上来后,沈意意食指大动,顿时把心事抛到一边,开心地吃将起来,人生最快乐的享受总是和洞洞有关……怪不得有人寄情于吃,这张口也很重要,好吃的东西果然会增加使人快乐的力比多,不如吃死它算了。

莫亦非哪里会猜得到沈意意心底的阴暗角落?只想化身为她唇上那一抹冰淇淋,被她舔进嘴里、吃进肚里。

这样的尤物……婶婶若是知道昔日的沈意意就近在身旁,岂不是要如临大敌?他又思忖不知道沈意意如今见了婶婶,又是什么感觉?却终归还是问不出口。

“其实,我高中时就见过我爸爸的情人,是他带着我去的,”莫亦非看着沈意意,不知怎么突然间有了倾诉的欲望,“很美丽、很知书达礼的一个女人,没有生孩子,从二十几岁就无名无份地跟着爸爸,到现在还在一起。”

莫亦非眼底有一丝茫然,“我见过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也不是没有夫妻相的。爸爸说过他很难离开她,但是也永远不会离婚。”

沈意意疑惑地看着莫亦非,怪不得他这么成熟,经历确实是要比同龄人丰富一些。

“你妈妈知道吗?”

“我猜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不想说而已,反正说了也于事无补。不说出来,大家还可以维持着,说出来了,反而维持不下去。”

“是啊,做你们家的媳妇,就如上了贼船,应该一早做好准备,一般只有一条路可走——装聋作哑到死为止。”沈意意冷嘲热讽。

“你知道我爸爸对叔叔离婚要娶你的事情是怎么评价的吗?”莫亦非以手抚额,调侃地:“我爸说叔叔疯了,一定是要后悔的。”

沈意意支着头,也笑,“你爸爸说对了,还好我死得及时,都说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这死就是重于泰山,在该死的时候死了,这座山终于搬走,好让你们莫家人都松一口气。

我猜你爸爸带你去见他的情人,意思大概也是要你知道,莫家的男人今后拥有的肯定不止一个女人,但是养在外面的就是养在外面的,永远不需要让她见光,你今后千万别忘记这一点,婚姻与利益挂钩,而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消费享乐,对不对?”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莫亦非苦笑。

沈意意笑了,“你叔叔曾经带我参观过他的车库,林宝坚尼、宝时捷、法拉利……有我认得的牌子,也有我认不得的牌子,那一刻我不禁要想,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一个稍贵的玩物罢了,和这些车并没有什么不同,高兴时开一开,平时就当摆设。

他平时上下班和应酬时的座驾是带司机的宾利,象你婶婶,但是最经常开的却是那辆德国进口的大众吉普,低调又实用,随便停在哪里也不怕人仇富去刮花它,就象我。”沈意意嘲弄自己时也不留情面,“我前生并不特别漂亮,也不特别出色,最多算中人稍上之姿,但是也许正对了他的胃口。”

莫亦非突然低下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这一刻的沈意意让他心疼,想好好爱护。

沈意意怜惜地看着他,年轻的心总是比较柔软,比较明亮,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莫亦非,也许就会变得心硬似铁,不复今日可爱,真令人叹息,“其实,我有句话要送你,以后你若结婚了,能控制自己时最好适当控制一下自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最好不要有固定的情人,你没听过吗?若要一天不得安,请客,若要一年不得安,盖房,若要一辈子不得安,娶姨太太。

“相处久了,多少有些真感情,很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大家都不快活。不如尽着下半身撒欢,彻底不要投入感情,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明白。”莫亦非点头称是,象爸爸那样,他并不赞同,他能理解爸爸那个情人的失落,她也有她的苦处,但是他更爱他受伤的妈妈,妈妈更加不容易,如果爸爸干脆逢场作戏,作完拉倒,妈妈也不至于如此痛苦了。

沈意意不想再谈沉重的东西,看着扶梯上满满的人流,笑吟吟地对莫亦非道:“梁实秋曾经说,人是个奇怪的东西,周围人太多了要嫌闹,没人陪着又要嫌闷。我在国内时,就老觉得到处是乌央乌央的人,真是受不了,到了国外,有时周末出门,商场关门,餐厅也大部分关门,大街上统共就没几个人,又感觉寂寞无比。”

“是啊,听说很多人移民以后,除非是去了大都会,否则泰半觉得实在闷极无聊,一年里倒有大半年还是要回国呆着、挤着、热闹着。”莫亦非也笑。

沈意意斜眼看他,“哎,其实有你作伴,时间过得倒是快。梁实秋说理想的游伴,不能太脏,也不能有洁癖,不能如泥塑木雕不张嘴,也不能终日喋喋不休,不能油头滑脑,也不能呆头蠢脑,要有说有笑,有动有静,静时能一声不响陪你看行云听夜雨,动时如活鱼。大概人生的伴侣也是如此吧?你其实就是一个好伴侣,可惜啊可惜。”

当你在选择伴侣时,并不仅仅是在选择一个人,同时还是在选择一个家庭,选择一种生活方式。

莫亦非无奈地看住沈意意,她笑咪咪地拍拍他,“没关系,所谓铁打的帅哥流水的美女,只要你身体有够好,美女那是一把一把的抓。”

两人在小餐里吃过了午饭,这才施施然地继续乱逛,沈意意一向对知名景点没什么兴趣,就喜欢到当地人生活的地方转悠,两人又去了旺角、铜锣湾一带信步游走。

夜幕降临后,两人去了庙街。其中有一整排算命的店面,打出的旗号五花八门,有麻衣神相、塔罗牌、易经八卦……反正是古今中外,各路神仙齐上,各显神通,其中有一家生意超好,外面居然还排了一大队的人马等着算自己的命。

沈意意不由吃惊地笑,真的有人这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后事啊?反正算来算去人人难免一死,她就不信还有可以不死的人。既然如此,还算什么算?算得好了,老盼着以后,忽略了当下,算得不好了,终日惴惴,就算有过好时光也给浪费了,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为妙。

莫亦非感慨,“人的命运其实掌握在自己手里。”

沈意意摇头不同意,“人生就象打麻将,人人起手都有牌,那起手的牌就是你的命格,有人好有人坏。但是没关系,后面还可以再摸牌,后面摸的牌就是你的运,起手牌好以后的牌也未必好,起手牌差的也不必灰心,说不定后手可以摸到好牌来凑。

而且虽然你决定不了能拿到什么牌,但是你可以随时决定你要打出去的牌,你可以决定这把牌是要做小还是做大。

打麻将,虽然不是从头到尾完全由你决定,却又可以让你决定其中一部分,既有被动又有主动,多么美妙,简直是人生的翻版。”

莫亦非笑着点头称是:“被你说得,好象不会打麻将都是一大损失似的。”

沈意意看到路边有一家大排挡有许多人排着长队等位,凑热闹的劣根性马上发作,于是派莫亦非先排上队,自己站在边上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看众人桌上都吃些什么,再返回来与莫亦亦嘀嘀咕咕商量点什么菜,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排队,还与前面的年轻情侣搭讪,最后决定两对一起搭伙点菜,可以点多些菜式。

莫亦非看着笑吟吟地与那个女生侃购物侃得不亦乐乎的沈意意,不禁想起梁实秋所说的理想人生伴侣,她这样的女人就是了吧?可惜不属于自己。

两人在外游荡了一整天,最后回酒店时,莫亦非心下万分不舍,也许今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了。

沈意意和莫亦非在香港渡过最后的风花雪月,殊不知美国还有一个映真姐姐也在做最后的努力。

自从上次酒巴事件后,映真姐姐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向洋面前,向洋以为就此可以耳根清静。但是他不知道,象映真姐姐这样的女人最可取也最不可取的一点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持之以恒。

映真姐姐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并且自以为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去得到他。她的思想正好处于小女生和熟女之间,属于准熟女。

追起男生来脸皮要比小女生厚,还懂得适当地利用身体的本钱,但是又不如真正的熟女老到,不懂得追男生强调的是放饵,而不是主动献身,也不懂得凡事要审时度势,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就应该收手,不要再强求。

对她来说,还有最后的一招,主动献身。以她的认识,向洋再爱他女朋友,也已两年过去,这两年里向洋应该都是守身如玉的,也许这就是最薄弱的环节了。

这天晚上十点多,向洋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宿舍外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周伟宏有什么事,爬起来开门,居然是面带桃花的映真姐姐,似乎喝了点酒。

向洋站在门口,并没有将她往里让,“张师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向洋和周伟宏有一个共用的小客厅,刚才张映真就是随着周伟宏一起进的门,此时周伟宏也刚走进自己房间,并未关上房间的门,听得向洋这么问,心下一阵窃笑:当然有忙要你帮啦,主要是有□□要你扑。

向洋只把映真姐姐让到客厅就坐,假模假样地喊周伟宏把好茶拿出来泡给张师姐喝,张映真眼圈有点红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可以单独和你呆一会儿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周伟宏刚拿着茶叶走出来,赶快说:我马上回避。又回了房关上门,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

向洋听得映真姐姐有话要说,一个头顿时有两个大,刚想坐下来洗耳恭听。

映真姐姐却二话不说,先扑入向洋怀里,嘤嘤哭泣。向洋手忙脚乱地推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一面说,“我去拿纸巾。”

“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映真姐姐却不放过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梨花带雨。

向洋这下倒是安下心来了,不着痕迹地躲开映真姐姐的手,“我有女朋友了,这样子我怕她会生我的气。”

“女朋友?”映真姐姐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啥时候国际形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是的。我有女朋友了。”向洋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现在总算有一击而中的借口了。

“你……你……不是一直忘不了以前的女朋友吗?”映真姐姐吃惊了,这个人怎么这样,才旧情难忘,转眼就有了新女友?

“嗯,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向洋不想再多解释什么。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那么快忘了以前的女朋友?”映真姐姐幽幽道。

“是我喜欢的女孩,也是我想娶回家一辈子在一起的女孩。”向洋干脆一鼓作气,说得更明白一些,“再过几个月,我一毕业就要回国工作,她在等我回去。”

映真姐姐看着向洋,不敢接受这个现实,怎么这个人变得这么快?前两个月还说忘不了前女友,可是一交起新女友,居然就要谈及婚嫁了?!

向洋看了看表,“这么晚了……”本想送映真姐姐回去,再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去敲周伟宏的门,周伟宏进门的衣服居然还没换下,看到向洋就朝他偷偷挤眉弄眼。

向洋强自忍笑,“太晚了,你帮我送张师姐回去好吗?我最近打篮球腿部受了点伤……”

周伟宏暗笑,你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受什么伤了,又心下暗骂,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所以衣服也不用换了,怎么吃豆腐的时候没我的份,送人回家的苦差就老有我的份。

这一天,两家的大女人决定同去扫街,莫正杰负责带一干半大孩子去迪斯尼,沈意意可不想去,于是和程爸提出要去做电车逛荡。

以往每次到香港,她都喜欢坐着电车,漫无目的地一条线坐到头,然后再换一条线坐,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一边发呆,任由电车带着自己去向陌生而未知的地方,就如人生一样,有它自己的路线,但又不是可以完全预期。

莫亦非当然想陪着沈意意,反正能陪得一时算一时。他想了想如何措辞后才对程少南开口,“程叔叔,可以让我陪程苏去坐电车吗?我保证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

莫正杰倒是绕有兴致地等着看程少南会不会同意,这个侄子从小就懂得利用对的方式方法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最合适的事业接班人。

程爸一开始似乎有点犹豫,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毕竟是老江湖,也知道如何用开玩笑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你可要好好保护她,回来时不许少一根汗毛。”说着拍了拍程苏的肩膀,“这可是我们程家最珍贵的宝贝。”

“你放心吧,叔叔,我一定会的。”莫亦非开心地保证着。

程爸的心里真是又酸又喜又悲又愁,一时百感交集。酸的是曾几何时还抱在怀里粉嫩粉嫩的女儿,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居然已经有男孩子抢着要当护花使者了;喜的是我家有美女初长成,从一个爸爸的角度出发,自家女儿本来就是全世界第一美,从客观的角度出发,女儿又确实美,一看就知道莫亦非喜欢自家女儿,今后一家女百家求,盛况一定是空前的;悲的是女儿现在还在身边,可是眼看着很快就有一天不再属于自己了;愁的是不想让程苏太早谈恋爱,但是又不想用强迫的方式,真是伤脑筋。

如果说女儿有什么可让人操心的,那就是这个了。真是女儿不好看的愁,女儿太好看的也愁啊。虽然莫亦非无论哪方面看起来都挺出色,但是女儿毕竟太小,他还是怕女儿太傻,会上当受骗。

在父亲的心目中,想带走女儿的男孩子都不是好人,而自己的女儿总是很傻很容易上当,永远需要自己的保护。

沈意意自然明白程爸在纠结什么,临出门前,又折回来趴在他耳朵边说,“老爸,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他,我只拿他当哥哥。而且,我不会那么早谈恋爱的,你放心吧老爸,就是出去逛逛而已。”说完和程爸做了个鬼脸才笑着和莫亦非出门。

最后一句话虽然有点欺骗之嫌,可是,自己又不能跟程爸解释什么,只能先善意地撒个小谎,好让程爸多少放心一些。

两人出了酒店的门,莫亦非很自然地拉起沈意意的手,她挣脱了,“我们多少还是避避嫌吧。”

亦非还是拉起她的手,恳求着,“也许今后,我们都没有机会这样相处了。我知道你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但是今天,也就今天一天,让我们象以前那么轻松开心地过一天好吗?你总也得给炮灰留一点美好回忆吧,这是炮灰的唯一要求。”

沈意意不忍心拒绝,也只好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去找电车站。

“你看你爸爸的样子,生怕我把你给拐跑了。”莫亦非想起程少南的样子,好笑地对沈意意说。

“你没当过美女的爸爸,你自然不懂得。”沈意意抛了个媚眼,“我这么漂亮,我爸当然要特别小心,特别是碰到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怎么啦?又有哪里不好了?!”莫亦非炸毛了,你不能老这么不待见我呀。

沈意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你这样的,当然不好啦,长又长得太好,天生一张小白脸, “我想不出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叹气的。”莫亦非想,该叹气的应该是我吧?

沈意意揶揄地笑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的年轻美貌,从佛法上来说皆是一种幻象而已。连曹操一代枭雄,都要感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她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古英雄怕末路,美人怕迟暮,那是因为英雄和美人都太出色,一旦折坠,落差实在太大,令人更加难以接受。”

莫亦非损她,“既然生命是幻象,那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你不如就从了我吧,何必一定是向洋?”

沈意意哈哈大笑,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我明知是幻象,终究还是看不破。”

“你选来选去选了向洋,我一直很好奇,你难道就那么肯定和他能白头到老?”莫亦非并不放过她。

“你果然还是个小孩,”沈意意笑了,“没错,我选择了向洋,除了我爱他以外,还考虑了很多实际的因素。但是说实话,即使你再客观再理智再科学,你也不得不承认,爱情和婚姻这种东西,全凭运气,毫无道理可言,也许你不用考虑不用分析,随便找一个人嫁了,一辈子还幸幸福福无风无浪就此渡过,也有可能你分析再分析,考虑再考虑,好容易找了个自认为的良人嫁了,还是要一个浪头过来打死你,怎么办呢?谁说婚姻不是一场赌博。据说外出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是航空器,可是死于空难的人又有凡几?端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反正从客观上分析,你是已经认定,我的婚姻一定会有外遇,一定不可能专一了?”莫亦非考虑过沈意意当初不选择叔叔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今后的生活方式和你爸爸你叔叔是一样的。声色场所去得多了,你就知道,没有人能斗得过自己的本能。你有钱有势,外表又帅,一定会有女人肯主动献身的。”沈意意坏笑着,“当然,除非你坏掉了……”

“刚刚还说我是小孩,你这么跟我说,就不怕教坏了我这个小孩?”莫亦非似笑非笑。

“又不是我家小孩,教坏也没关系,”沈意意看着莫亦非一张俊美的脸,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咬牙切齿道:“反正你的使用权以后属于另一个女人,又不属于我,尽情教坏你我也不心疼。”

“是你不要我的!”莫亦非真是气苦,“我多纯洁一个小孩!就这么被你教坏了。”

“你纯洁?”沈意意嗤之以鼻了,“什么叫纯洁?男生就没什么纯洁一说,女生才纯洁,你去问问,大学女生宿舍里十有八九讲得多的是爱情,男生宿舍里十有八九讲得多的是性,还纯洁呢!男人和女人是多么不同的动物,简直是火星和地球,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脑袋结构不同,大家想的身体部位也不同。”

莫亦非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一直把沈意意当成性 幻想的对象,在幻想中真是早已把她……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过了……脸上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沈意意看他脸红,只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不cj的地方去了,倒还没想到在他的脑袋里已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角落,都去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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