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京还是有一些冷的,走在街上依旧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走路的人不时的紧一紧衣服。再这样的时候,大家对于看热闹应该没什么兴趣,恰恰相反,人类看热闹的天性是很难被天气给阻止的。
京城的城门口,一队队的锦衣卫鱼贯而入,同时被压着的还要十几辆囚车,排成长龙一样被压了进来。
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队伍中的大马车,大马车上面拉着一个个大箱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里面肯定是装的金银珠宝,虽然都贴着封条,可是还是都挡不住人们的目光。
田尔耕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看着熟悉的北京城,田尔耕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回来了。事情办得非常的圆满,想必崇祯皇帝也会十分的满意,田尔耕的心情非常的不错。
“大人,人贩是不是直接拉到北镇抚司的诏狱里面去?”田尔耕的身边,心腹百户开口说道。
点了点头,田尔耕开口说道:“嗯,人直接带回到北镇抚的诏狱,东西让人压着到皇宫里面去,本都督要去向皇上交旨!”
崇祯皇帝早就知道了田尔耕要回来的消息,心里面不禁松了一口气,最近刺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直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现在正好将这件事情交给田尔耕去做。
“臣田尔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走进大殿,田尔耕连忙跪倒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臣幸不辱命,皇上交代的事情全都办好了,人全都抓了回来,无一人漏网,家产也全都查抄了回来,现在就在宫门外,这是账册!”说着双手将账册举过了头顶。
从龙椅上走下来,崇祯皇帝伸手将账册拿了过来,转身递给身后的王承恩:“你带着人去接收一下,朕和田爱卿有话说!”
“是,皇上!”王承恩点了点头,双手托着账本,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崇祯皇帝将田尔耕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笑着说道:“爱卿来的正好,朕正坐得全身都不舒服,陪着朕四处走一走,顺便和朕说一说张家口的事情,朕对那边的形势还是很感兴趣的!”
“是,皇上!”田尔耕心中大喜,此时此刻,田尔耕知道自己的地位保住了。
毕竟能和皇上一起散步谈事情,那就是代表了皇上将你当做了亲近的臣子,是一种接纳的表现,田尔耕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心中的激动自然是溢于言表的。
君臣二人出了暖阁,崇祯皇帝从太监的手里接过大氅披上,沿着皇宫的甬道开始遛弯。
田尔耕将张家口的事情详细的向崇祯皇帝汇报了一遍,并且对卢象升的军队是赞不绝口,自己对卢象升也是充满了赞桑之意,着重将抓捕王大宇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编练新军一直是崇祯皇帝的主张,自始至都被人诟病不断,田尔耕也知道崇祯皇帝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如此称赞卢象升和新军,自然是变向的拍着崇祯皇帝的马屁。
见皇上一脸的笑容,似乎非常的满意,田尔耕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没错。
“好,很好!”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事情做得不错,你和卢象升这一次都有功,赏赐朕会交代给司礼监,很快就会下达,朕一项都是赏罚分明的!”
“皇上圣明,臣尺寸之功,怎敢奢求皇上赏赐!”田尔耕弓着身子客气道。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田尔耕争论什么,沉声说道:“张家口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后续的审理事宜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审理清楚,然后秋后问斩也就是了!”
“朕现在担心的是宫门口的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收效甚微啊!”崇祯皇帝叹了一口气,话里面的意思不言自明。
“这些人真是可恶,煽动国子监的监生,居然行谋反刺驾这样的逆天之举,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田尔耕连忙大声的怒斥:“等到臣抓到这这些人,全都将他们抄家灭族,凌迟处死!”
笑着看着田尔耕,崇祯皇帝舒了一口气说道:“想法是好的,但是也好先抓到他们啊!”
“皇上放心,臣回去就调集人手,马上开始搜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虽然田尔耕对自己的锦衣卫有信心,可是也没敢把话说的太满,实在是事情重大啊!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东厂的方正化受了伤,这件事情只能交给爱卿了,东厂抓的人还在东厂,你带着人转移到锦衣卫去吧!尽快的调查一下,无关的人弄出一个名单,到时候也好处理!”
“是,皇上,臣回去就办!”田尔耕点了点头神情也非常的严肃。
虽然这一次没有方正化和自己争功,可是田尔耕知道,这一次自己输了一筹。
所谓功高莫过救驾,方正化为了救皇上而受了伤,好像还很严重,这就是救驾的大功啊!这份功劳是实打实的,谁也抢不走的,自己也没办法给夺走,自己已经先输了一招了。
如果案子自己在破不掉,那这一次就真的不妙了,刚刚在皇上这里建立起来的形象,恐怕是荡然无存了。
“朕知道你一路舟车劳顿,辛苦的很,可是事关重大,也只有爱卿最合适的,一定不要让朕失望!”崇祯皇帝伸手拍了拍田尔耕的肩膀,声音略微有些低沉的说道。
“给皇上办事,臣永远是精神百倍,干劲十足!”田尔耕笑着保证道:“臣一定尽心尽力将这一次的事情给查清楚。”
没有在多说什么,崇祯皇帝直接将田尔耕给放了回去,让他去办事了。
“皇上,账目清点已经完成了,没什么问题!”王承恩捧着账本走了回来,恭敬的说道:“田大人办事很牢靠,没有出什么纰漏,奴婢安排的进去的三个人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好!”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转身说道:“陪着朕去看一看方正化,御医说他的身体好转了不少?”
王承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方公公不愧是练武的,身体真好,太医都叹为观止,说是换成常人,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可是方公公居然三天就能下地了。”
崇祯皇帝也是一笑,自己也没想到方正化会恢复的这么好,让自己准备的后世药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来到方正化养病的地方,见方正化要行礼,崇祯皇帝一摆手:“上一次不就说了,你身上有伤,暂时还是不要行礼了,朕今天有时间,正好过来看一看你,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
“托皇上的福,御医诊断的很用心,奴婢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啊!”方正化靠在床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说道。
轻轻的点了点头,崇祯皇帝欣慰的说道:“那就好,朕还希望你早一点好起来,好为朕去办更多的事情。”
“皇上,东厂这些天调查宫门前的事情,虽然进展缓慢,可是还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方正化咳嗽了两声,缓缓的说道:“根据对国子监学子的审问,发现他们基本上是被人挑唆的!”
“国子监的监生被人挑唆,他们又去挑唆其他人!”方正化看着崇祯皇帝说道:“只不过现在事情闹大了,大家都在互相推诿,想要第一时间查出是谁,有些困难!”
崇祯皇帝阻止了方正化继续说话,沉声说道:“田尔耕从张家口回来了,朕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去调查了!”
见方正化要说话,崇祯皇帝直接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朕知道你想亲自去查,可是朕不能让你这么做,这一次你差点就没命了,现在虽然保住了命,可是身子还是虚弱的很!”
“朕不能让你去冒险,你现在就是好好的养伤,尽快的养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
“以后给朕办事的机会还多着呢,况且这一次你是救驾之功,已经是无人能及了,还是要把机会留给其他人一点,功劳全都让你得了,其他人该怎么办?”说道这里,崇祯皇帝自己先笑了。
方正化自然明白了崇祯皇帝的苦心,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放心,奴婢明白皇上的心意,不会想差了的!”
听到方正化的话,崇祯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己将整个案子都移交给了田尔耕,自己也怕方正化的心里有个疙瘩,万一影响到他养病就不好了,这才特意的过来了一趟。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方正化的肩膀:“好了,好好的休息,朕先去了!”
“皇上慢走!”方正化点了点头,起身想要送崇祯皇帝,却被崇祯皇帝给按倒在了床上。
刚走出方正化的房间,王承恩就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皇上,袁国舅在外面求见,神色好像挺着急,似乎有什么大事情,皇上是不是过去见一见?”说完,王承恩小心翼翼的看着崇祯皇帝。
国舅爷?袁国舅?崇祯皇帝一愣,心里知道这就是袁贵妃的大哥,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子。
有好事情吗?不用想都知道,没有!崇祯皇帝一甩袖子,迈着步子向前走,准备去听一听自己这位大舅子说些什么,希望不要是什么太坏的事情,自己的好心情来的可是不容易。
刚走进暖阁,崇祯皇帝就见到了自己这位大舅子,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见到崇祯皇帝,直接跪爬着向前走,对着崇祯皇帝就哭诉:“皇上,给臣做主了,救救您的侄子吧!”
崇祯皇帝满头黑线,这话是怎么说的?再看脸上,这怎么一副被揍了模样?
衣裳也被撕扯的很厉害,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被人打了?大明还有人敢揍国舅爷的?
崇祯皇帝看着袁国舅,一摆手,大声的说道:“有事情就说事情,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堂堂国舅,如此做派,说出去也不怕丢人,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皇上,你的侄子被打了,还被顺天府给抓去了,他们连臣也敢打,你看看臣这脸,看看臣这衣服!”袁国舅一脸的愤懑,扯着自己的衣服说道:“皇上,你可要为臣做主啊!您的侄子被关到了顺天府的大牢,还不知道会受什么折磨呢!”
虽然袁国舅说得很惨,可是崇祯皇帝连三成都没信,他的话里面要是有三成是真的,都算是他良心发现了。
“行了,别哭了!”崇祯皇帝一摆手,虽然他说的事情没怎么听清楚,但是有三个字,崇祯皇帝听的是一清二楚,那就是顺天府,显然这次的事情还是和顺天府有关系。
顺天府在办什么事情?清丈土地啊!能牵扯到的顺天府的事情,暂时也就是这一件了。
“文震孟的,在忙什么?”崇祯皇帝看了一眼王承恩,沉声说道:“他来了吗?”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国舅爷跑到这里告状来了,被告的官员都不可能不来,不然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得了。文震孟也不傻,他自然要来说清楚,所以崇祯皇帝才会有此一问。
“皇上,文大人来了,在外面呢!”王承恩点了点头,转过头问道:“是不是叫文大人进来?”
崇祯皇帝没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袁国舅,沉声说道:“朕现不叫文震孟进来,让你先说,不过你最好实话实说,一旦朕查出来你说的不真实,朕不会客气的!”
“皇上,臣不敢说假话啊!”袁国舅见崇祯皇帝严肃的神情,也不敢如何,只好乖乖的说道:“今天顺天府清丈土地,咱们是十分的配合啊!可是顺天府蛮不讲理,分要将家里的劣等田给化为优等田,要知道优等田和劣等田收税是不一样的!”
“臣身为国舅,深受国恩,自然不会在乎那些税款,可是顺天府如此做法,显然是有徇私舞弊的嫌疑啊!”袁国舅一脸的义正言辞:“当时您的侄子就看不下去了,去找顺天府的人理论,也就是想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