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不对劲,很不对劲,皇帝莫名其妙发了很大的火,不少人站着中枪。
首当其冲的,就是连着许多天都不消停的温家和魏家。皇帝看上去是各打五十大板,把两家都责备了一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是想让魏家息事宁人。
早朝后魏德藻还被叫到了御书房,据说他出来时脸色差的可以。
对于温家与魏家之间没来由的争斗,一众大臣都分外不解,之前两家虽说没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但不论怎么说也是相互扶持一条船上的好伙伴,怎么突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看着魏德藻离开时难看的脸色,王承恩也忍不住乐了:“看来魏长清对他这个爹还真是放心不下。”
“若是提前告诉他,恐怕就没有这么逼真的效果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两天后,魏长清到皇宫别院赴宴。期间,与惠王殿下相谈甚欢,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惠王的姿态摆的很低,就差放下碗筷歃血为盟拜把子了。
魏长清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却也在言谈举止中流露出对皇帝的不满。还直接了当的地与惠王说了自己和温家的恩怨,惠王听完之后也是唏嘘不已,装模作样的安慰了一番,跟着狠狠踩了几下温体仁。又表明自己对魏家的赏识,还说出若是自己得了权利,魏家这样的忠臣必然是要重用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魏长清也就借着酒意表明自己其实对于皇帝陛下的某些做法还是很不满意的,特别是皇帝一直以来对于温家的袒护。
他从御史弹劾温体仁说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皇帝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再说到自己想要去找温家理论却遭人暗算受了重伤。还说自己前几天只不过是指出温子明一些不合礼法的行为,竟遭到温家疯狂地打压报复。
皇帝对温家厚爱至此却不知是何缘由。可怜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无辜受冤,这世上却没人能给自己做主,能给魏家做主。
他的意思惠王倒是也听出来了,人嘛,哪有无欲无求的,只要他有需要事情就好办。这个顺水人情对惠王来说到是不难,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顺水人情做的是否有意义,因为魏长清始终没有给出他一个肯定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皇帝陛下还是很快就接到了惠王殿下的来信。大意是说现在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仗着祖辈的庇佑,竟是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希望陛下对这事情能秉公处理,其中特别提到了温家温子明。
皇帝把温体仁召进宫里来的时候看起来也很为难:“温大人你也看到了,若是别的大臣,朕尚且可以帮你开解一二,只是这惠王殿下那里如果不给个交代着实不好办哪。”
温体仁简直是恨得牙痒痒,这个惠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这么想拉拢魏家?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难道自己的诚意表现得还不够吗?不管怎么说,既然惠王已经这么说了,那就不可能再接着搪塞了。
权宜之计也只好先让子明委屈一下了,自己饶不了那个姓魏的。有些人总是这样,别人家出事的时候就在一旁说说风凉话,哎呦怎么那么矫情呢,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等到哪一天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哭天抢地骂骂咧咧什么话都敢说,人之劣根性,无怪乎此。
温子明还是被收押了,知府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要面对百姓的怒火,另一方面还得照顾温家的面子,苦不堪言。
不过很快,这个烫手山芋就有人接手了,不是别人,正是带头提出此事的惠王。你当他真想彻底与温家决裂吗?
当然不,他的野心可不止于此。除了惠王的意思难以捉摸之外,温体仁还遇到了另一个难题。魏家送来的请柬,说有贵客到访,特邀他到府上一叙。如此光明正大到是叫温体仁摸不透,这是他魏长清的意思还是惠王的意思。
惠王拉拢魏家的意图如此明显,而魏家态度暧昧,自己很难猜测他们的关系进展如何。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日渐不满,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惠王这根救命稻草了。先不论地位钱财,孙子的命还在人家手上握着呢。
这么看来,惠王很可能是既想收买魏家,又不想和自己弄得太僵。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请自己和魏长清一起吃饭,想在其中调停一番。
这一点他想的不错,惠王倒是的确有这个想法。
温体仁为要不要去赴宴而迟疑着,他担心魏长清跟他耍诈,毕竟这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可是他又不敢不去,如果真是惠王的意思呢?自己不去岂不是明着给惠王难堪。或许魏长清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正好着了他的道?不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魏长清正与惠王殿下下棋呢。
手执黑子,一边落下一边不经意地随口一说:“看来温大人今天是来不了了,想必公务繁忙,抽不出空吧。”
惠王也乐呵呵地下了一子:“许是看不上我这边远地区的小王,还是长清你够朋友,肯抽空来陪我下下棋。”
“惠王邀约是在下的荣幸,怎能不来,再者说我一个闲人,也没什么公务可忙。”
两人下完棋,有一小童过来小声地向魏长清禀告了什么。魏长清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王爷,刚刚得到消息,家中老父旧疾复发。想来今天温大人也不会过来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惠王急忙起身相送:“可还严重,要不要本王找御医过去看望。”
“这倒不用了,多年的老毛病了,吃几服药应该就能缓解。”
惠王送魏长清到门口,去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道:“魏老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既然王爷没把魏某当外人,那有些话魏某就直说了。听说那温子明现在在王爷这里。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长清不必担忧,本王必将秉公处理。”
“我自是相信王爷的,希望王爷能还魏家一个公道”说完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惠王抿着唇,严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