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日子林冲就偷偷摸摸地开溜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躲不过暗处的锦衣卫的,这也正合他意,他现在身无长处空顶着一个皇帝的架子。走在街上不是没有危险。有锦衣卫也就意味着王承恩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他,这样也就不用担心自己小命玩完儿了。
虽说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同终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皇宫里搞阴谋论相比,被监视显然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的。
想通了的林冲心情大好地在街上闲逛。
比起刚来那阵儿,街上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不论是参军训练还是以工代赈,包括其他的赈灾措施一直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并且成效显著。
最起码人吃人,卖儿女的情况已经没有了。
街上陆陆续续有一些卖菜卖肉的小贩。今年大多数人都没赶上春耕,京城周围的农民大多自己能吃饱的已经算顶顶不错。
现在能拿出来卖的,都是大户人家挑剩下的,完全不新鲜价格还很贵,但就是这样也还是供不应求。
其他卖小零碎的小贩就更少了,种类也不多,都是些方便随时拿走而且不怕摔了碰了的东西。乱世里生意不好做,谁活的都不容易。
林冲感慨还是得充盈国库,只有中央先富起来,才能带动接济地方。一提起这个他就来气,东林党的一众官员一直在上折子要他考虑民生,减轻税负。然而他们所提出的那些减免的税负都是针对大商人,大财主。
这样做的确是可以鼓励发展工商业。但也在无形中加重了农民的负担。农民的日子就变得更加不好过。
农业是一国之本,若是大家都不肯在当农民跑去经商,那这个朝代也就要灭亡了。现在看来,土地改革也是刻不容缓。
林冲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多少事情,他也无法预测未来会走向何方。但他可以决定的,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尽最大的努力来守护这个时代的人们。他承认他偶尔也会犯中二病…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沿着一个方向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远离了城中心的闹市区。
隐约可见一条宽阔的河流,不远的地方有一排低矮的茅屋。河边可以看到三三两两正在浣衣的少女,还有在河边扔石子儿的孩子。
他看着有趣,也就越走越近。就在这个河边,他发现了一个格外有趣的孩子。他也拿着一块石子儿,却并没有扔向水面。拿在手中反复掂量之后他竟然想瞄准低空飞行的鸟群。
林冲乐了,他觉得这孩子有点不正常,他手里攥着的,不是弓箭,甚至不是弹弓,他就打算拿着石子把路过的鸟打下来怎么可能呢?
林冲觉得好笑,他走到这个小孩身边坐下来。想要告诉他,没有那么笨的鸟会被小孩儿扔出的石子打中。
但这个小孩儿看上去格外的认真,他就有点儿不好意思再笑了。认真地看着对方扔石子,还时不时的鼓励一下对方。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孩子选的角度很好,但时间上不是早了就是晚了。
有好几次他都替对方着急,可是这个小孩儿看上去还是不急不忙。
林冲试着咳嗽了两声,想给隐藏在暗处的人打个招呼。
果然,下一次小孩儿的石子扔出去,就有一只鸟应声落地。
林冲冲着暗处悄悄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转向小男孩儿:“你还挺厉害的嘛。”
男孩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运气好吧。”
“你打了鸟是要当做晚餐吗?”
“不是,我想拿去跟别人换点钱。”虽然他的想法有些天真,林冲还是觉得很心酸。
他想了想:“你会烤吗?”
小男孩儿不明所以,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打得鸟我买了,我给你一两银子你烤给我吃好吗?”
小男孩儿激动地搓着手“真的吗?你愿意买,烤不要钱的,我做的也不好吃。这么小的东西不值那么多钱的…”
林冲有心逗逗他:“那你说值多少呢?”
小孩儿认真算了起来:“若是以前一两猪肉要十六钱,现在东西贵,一两猪肉要四十钱,我这个总共也没有一两,你就给我二十钱就行。”
“二十钱你能买什么呢?”
小男孩已经开始给林冲烤肉,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升了一小堆火,一边很快乐地回答他的问题:“我还会去做别的呀后山上有不少野菜,再往高一点还有很好的药材哩,我爷爷说的。”
“那你爷爷呢?”
小男孩儿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难过地垂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在逃难的时候走散了。”
林冲暗骂自己多嘴,小孩儿的爷爷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他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孩儿:“你拿着吧,这是付你的手工费。”
小孩儿摇头,他偷偷看着林冲手上的银子。他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银子。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以前在村子里王大娘他儿子定期寄回家的五百钱。他觉得那已经是很多得了。
他踌躇不决地瞥着林冲手里的银子,似乎心里很犹豫。他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公子,他看上去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出手又如此阔绰,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公子。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大人,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自量力,我可以在您府里做事来还清您的钱。”
林冲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身影,心里有点犹豫,他倒是不介意带这个小孩回去,就当是做善事了。但是雇佣童工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男孩看到林冲的犹豫,他着急了:“你别看我长得瘦,其实我能干很多事情的”
“哦?你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生火做饭,劈柴挑水,打扫庭院,我还能给您喂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会的还真不少”林冲忍不住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又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爹娘都不在了,爷爷也没给取过名字,以前村里的人都叫我木头。”
“噗…哈哈哈,不好意思哈,木头?为什么要这么叫?”
“我爷爷是村里的木匠,我又不像别的人那样会说话,就叫这个了。”
木匠?林冲心里一动:“那你也会做木匠活吗?”
“会,但是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