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清被冒辟疆这不怀好意的语气吓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赶紧让人把自己最近所有的账目都翻出来,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能被抓出来的问题之后,他才放心的去睡觉了。
郑英这几年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做生意十分讲诚信。其实背地里没少干那些以次充好,偷鸡摸狗的事情,偷税漏税,那自然就是不必再提了。
想必他也没想到这一次调查的力度会这么大,几乎把他所有的家底都翻了个底朝天,名下的店铺也都被一一彻查。但凡这几年有偷税漏税的,一律都要补交。不但如此,还罚了他好大一笔银子。
林冲看到了收上来的税赋和罚金之后忍不住咋舌:“娘唉,难怪人家以前说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就这一个小小的商人,就能搜出这么多银子来,更不用说那种一等一的大贪官了。”
郑英白白的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心里自然是心疼的紧。不但要把自己的银子给人家拿出去,还得去跟人家好言好语的赔礼道歉低头认错,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一串下来,他对冒辟疆就更是恨之入骨了。
不过用冒辟疆自己的话来说,满朝上下记恨他的人多了去了,小小的一个郑英,他还真不放在心里。当时林冲听了他这话都忍不住想为他鼓掌了,看看人家这气度,真是没谁了!
把郑英揪出来之后,还大大小小的跟了一串其他的小商人们。不过这些人本来做的生意就小,就算是贪也贪不了多少,所以也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处罚。最多就只是罚了点银子,警告几句了事。
在冒辟疆全程一丝不苟的监督下,这一大笔意外之财一分没少的入了国库,极大地充盈了自从战争之后就一直亏空的国库,让整个朝廷都沸腾起来了。
有了冒辟疆的带动和这一次巨大的成果,这股风气还真是盛行一世。当即有不少大臣都表示,不仅是在民间,在朝廷里更应该清剿那些贪官污吏,国之蛀虫,还大明一个清明的朝廷。
林冲本来对这些事情是不太在意的,既然是做官,不论大官还是小官,多少都会贪那么一点,这是人之常情。也不能就因为这个把所有的人都一概而论,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统统拉下马来。
但是这个风气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置可否而慢慢消散下去,连着好几天都有大臣上书,一直在说这件事情。林冲也不得不把它拿上来认真考虑了。
某一天下朝的时候,他就留下了冒辟疆和乔纳森,还有刑部的冯英和大理寺的凌义渠。想跟他们来沟通商讨一下这件事情到底该不该去做。
其实他也注意到了,上书的人大多是一些出身贫寒的穷苦子弟,他们辛辛苦苦了数十年,才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拿到了官位。
可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却能够不花什么力气就轻轻松松的得到高官厚禄。不仅如此,他们在得到这些高官厚禄之后非但没有想过如何用它们更好的造福于民,反而时刻都把这些官位当作捞钱的工具,并且乐此不疲的沉迷于此。
这两拨人天生就是死对头,他们之中有着很多无法调和的矛盾。当然了,林冲当然也不得不承认,有一部分世家子弟确实是庸庸碌碌没什么本事。
但是在他看来,大多数的世家子弟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氛围的影响,财富对于他们的影响,其实要远远小于那些从小就吃不饱饭的孩子们。
就好比是暴发户和真正的富人家庭里养出来的孩子,在面对财富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其实是不同的。但是总的来说,林冲觉得不论是在教育还是在习惯上,世家子弟都有他们的可取之处,并不像那些人上书中所说的那样一文不值。
“你看这里面,不但写了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还提到了你们家关映和关瞿呢。”林冲指着一份奏折对凌义渠笑道。
凌义渠自己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惊讶:“什么?说到了他俩,为什么说他俩?难道是用他俩跟那些纨绔子弟们做了一个比较吗?他们倒的确是年纪相当的。”
林冲撇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有自信啊,你怎么就知道是夸赞他们俩的?恰恰相反,这里面对他们俩可是言辞激烈的批评了一顿呢。”
“是吗?陛下,让微臣仔细看一看。”
这份奏章的确不是夸奖关映和关瞿的,在这里面这个人把关映说成是一个一无是处、靠着自己的师傅才当上大理寺少卿的蠢笨之才。把关瞿说成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阴险狡诈之人,还说之所以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有这个屈打成招的大理寺少卿在。
毫不夸张的说,凌义渠看完了这份不分是非黑白胡说一通的奏折,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歪理,瞿儿的确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不假,但是他进大理寺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我没替他找人说过一句好话。”
“还有小映,他当时的文章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这么多年来,有多少错案都是在他手里平反的,对于每一桩案子,他又何曾有过一点掉以轻心!”
也难怪凌大人恼火,奏折里写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分,林冲看了都会觉得生气,更不用说一直带着他们把他们当作自己孩子的凌义渠了。
“凌大人你先别生气,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关映和关瞿一向在朝廷中的名声都很好,怎么会突然有人对他们抱了这么大的成见呢?”冯英赶紧站出来安抚马上就要暴跳如雷的凌义渠。
“陛下,看为这份奏折是谁写的?微臣愿意让两位大理寺少卿同他当面辩驳!”凌义渠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但仍是觉得气不过。
林冲漫不经心的把那份奏折扔到了一边:“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就算你让关映和关瞿跟他当面对质,也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关瞿还好说,就关映那脾气你能说动他出来跟人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