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一边疼得直揉脑袋,一边又被他的话逗得乐不可支,还傻乎乎地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呀?要是他们回来了追究我们的责任就麻烦了。”
“如果我走了,你们会选择跟我一起离开吗?”这才是林冲真正想问他们两个的。
“当然了,如果少爷走了,我才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以后不能少爷你是去种地还是去卖菜,我都会一直跟着你的,闲着没事的时候我还可以做点木匠活,拿出去补贴家用。”
林冲拍了他的脑袋,又看向了沐熙:“那你也不会为了这个功名利禄,想要抛弃我们吧?其实我也能够理解你,男人嘛,建功立业当然是要排在首位的。”
林冲眼看还要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沐熙挥挥手打断了他:“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先好好商量眼下该怎么办。如果王承恩去找的人真的是他,那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把这里的情况都如实告诉那个人,”
他最担心的就是敌暗我明,现在他们实在太被动了。就算以后少爷是认真地想离开朝廷这个中心,讨一块封地做个普通人,皇帝能够容得下他吗?
沐熙忧心忡忡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少爷,谁知道他们在计算什么?就怕你是一心一意要帮人家,最后却落得一个人财两空啊。”
林冲瞪了他一眼:“我问你问题你就这样给我一笔带过了是吧,也别把人都想的那么过分是吧,再说不是还有王总管呢,他总该知道我的想法吧。我会跟他好好商量一下这事儿,争取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结局。”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要长篇大论开导这两个熊孩子的准备,没想到人家的承受和适应能力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反倒是白准备了那一大堆开导的话。
不过说出了这两件事对他来说终究是等于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大包袱,对于自己总算没有白养这两个熊孩子,心里也是倍感欣慰。
沐熙和木头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木头还是眼泪汪汪的,沐熙惊讶的看着他:“不至于吧你?这就吓哭了?”
木头使劲的摇摇头:“当然不是了,我只是特别感动,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少爷愿意第一个跟我们说,而且还只找了我们两个去,这得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沐熙叹气,他有点不忍心打破木头这种天真的幻想。之所以只叫了他们两个过去自然不是因为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是最后知道的。
也就是说,本来他们的少爷根本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情,现在人家正主要回来了,他是不得不说了。
木头虽然不知道沐熙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也看得出来他那一脸嫌弃加上同情的表情了:“喂,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啊?你是想跟我在这里打一架吗?”
沐熙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我真的说要跟你打,你敢在这里打架吗?待会儿管事的太监就把你抓起来板子伺候着。”边说边摇着自己的折扇,慢悠悠的走了。
他们两个离开后林冲的笑容也慢慢的淡了下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刚才沐熙想提醒他的事情。这几年来,他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天潢贵胄,这些人为了争夺一个位置,甚至连自己的血亲都可以利用杀害,更何况他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毛头小子呢?
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但是他还是想赌一把,赌皇帝不是一个无情无义过河拆桥的人,赌王承恩会相信他是真的无心于天下,会在暗中帮他们离开。
这个赌局太沉重,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追根究底,只是因为心底里那一点迟疑和仁义吧。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教育终归是受到了正统的儒家思想的影响,他虽然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什么忠君爱国的大忠臣,但是也不想背上一个反贼的骂名,更加不愿意下半辈子都是以别人的身份活着。
其实现在围在南京城下的,还是少了一路人马的,这路人不是别人,正是衡王和赶来找他的莫风莫神医。
衡王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见到莫风,因为见到他就意味着那些人所说的都是真的,瑞王哥哥真的出事儿了。可是他又实在想马上见到他,了解清楚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是当莫风真的给他解释清楚了所谓的事情经过之后,他根本不能接受:“你说是他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不可能,我不相信。是你们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担心我知道了真相之后会去找周王报仇,所以故意拿这个理由来蒙骗我,对不对?”
莫风不论怎么说他都不肯相信,说的多了也就失去耐心了:“不管你怎么想,事情的真相就是我说的这样,现在东西和人我都已经带到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他把可以调动瑞王兵马的令牌和一封家书一起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任务也完成了,瑞王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他的恩我也算是报完了,以后的事情你好自为之。”
走出去了老远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衡王赌气似的坐在角落里,扭着头不看他,也不看桌子上的东西。
“其实他这一生都是在为了别人而活,一直在努力去达到别人的要求,这或许是唯一一件他对自己做的决定,现在他再也不用被那些琐事打扰,你应该替他感到高兴,如果以后真的遇到什么困难,就拿着那块牌子到药阁来找我,如果能帮你的我会尽量帮你,也算是完成你哥哥的遗愿了。”
其实如果瑞王还在,必然是不愿意衡王再继续牵扯到这场战争中的,一开始他就不愿意衡王跟过来,可惜就连他自己都对这个弟弟无可奈何,那就更不要说旁的人了。所以不论衡王做出什么选择,莫风都觉得自己无权干涉,只愿他能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