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瞪着魇离的背影,在心里狠狠的给了他几刀,没事总说些扫兴的话,真是没劲!难怪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说不到一门好亲事,追柳行烟对方也完全看不出来。
林晖虽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在地窖里好好地思考人生反省自我了一番。好歹最终性命是保住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就会恢复正常,总的来说,他也没受什么太大的损失,这一次就算是有惊无险了。
虽然林冲有心把这个功劳完全让给柳行烟,省得这个姑娘整天明里暗里跟他唱反调,但是显然人家姑娘还不接受他的好意。
特意把他做出来的推断跟林老庄主转述了一番,吵得林冲十分头痛,甚至有点后悔救了这个林晖。
徐氏姐弟惴惴不安地看向林冲,毕竟当初说会给他们一个求生机会的也是他,在这些人里面看上去最值得信任的好像也就只有他了。其实这话说的不对,平心而论,天地门的人也都是很讲信用的,只不过他们的形象被林冲给拉黑了而已。
“之前我们说好的是你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我就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有你们必须要得到林老庄主的原谅才行。”林冲认真。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亲自跟林老庄主道过歉了,他也已经答应既往不咎这件事情就此一笔勾销了。”徐姐姐,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徐悠儿垂着头小声补充了一句。
“这个是你们跟老庄主之间的恩怨,既然他都已经说既往不咎了,我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但是你现在要把你所知道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你们先放了我弟弟可以吗?”徐悠儿试图把徐云摘出去。
“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本吗?趁着我心情好的时候赶紧说,不要等过一会儿我心情不好就改变主意了。”端木的声音听起来极为不耐烦,他倒是十分乐于给林冲唱白脸。
这个威胁显然很有效果,徐悠儿颤抖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的一般开口说道:“我原本不是中原人,或者说至少不完全是,我娘在一次跟着家族外出经商的时候,认识了我父亲,然后两个人日久生情之后就有了我。”
“可是我娘根本不敢跟家里人说出这件事情,很快商队就走了,我娘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回来了,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不对劲,我娘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怀孕了。”
“我外祖父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认为我娘辱没了家风,坚持要把她赶出门去,是我外祖母苦苦哀求才让我娘得以留下来。当时大家都劝我娘喝药把我打掉,然后再说一门亲事,可是我娘坚持要把我生下了,为此她跟外祖父大吵一架还生了一场大病。”
徐悠儿的娘嫁给徐云他爹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尽管嫁衣宽敞看不出来,但是熟悉内情的人都在暗暗耻笑新郎。
徐本海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因为家里太穷没有钱赶考,所以多年来也只落得一个秀才的名声,为了生计在学堂里做先生,人品自然也是十分可靠的。
徐秀才早在之前就知道徐悠儿她娘已经怀有身孕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娶了这个女子,他对徐悠儿也很好,没过几年之后还有了徐云。
本来一家四口也算得上是和和美美,徐本海有了岳父家的支持也能够继续专心读书赶考了,可惜世上有句话叫人言可畏。
纵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好事儿的人仍旧不忘了时常把这事拿出来说一说,看他们一家人的时候也总是带着讥讽的神色。
徐悠儿还好,毕竟是女孩子,大不了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躲个清闲。徐云毕竟是男孩子,到了该读书的年纪是要送到学堂里的。
他刚去的第一天就哭着跑回来了,跟他爹娘哭诉学堂里的小孩子都欺负他,说他以后再也不要去学堂里上课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徐云知道姐姐原来跟他不是一个爹,就是因为他娘怀着他姐姐的时候嫁给了他爹,所以他才沦为了全镇人的笑柄,他讨厌那些嘲笑他的人,也讨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悠儿。
尽管这件事情徐悠儿都十分无辜,或者说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也不为过,但是没有人觉得她受了什么委屈,似乎她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本来以为,就算大家现在总是说这件事情,但是这终究会过去的,时间最终会抹平一切的,总会发生新的事情来代替他们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继续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每天向神佛祈愿的人那么多,他们又怎么可能有时间一个个的听完呢?更别提他们家这种没有什么好贡品的信徒了。
尽管徐本海嘴上不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他越来越经常夜不归宿,一回家就动手打骂妻儿,怨恨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无法遏制,他甚至还时常猜疑她娘是不是在外边有了其他人。
她娘可以忍受其他人的流言蜚语和白眼,但是却无法承受最亲近之人的猜疑和不信任,当初那个老实憨厚的书生已经不见了,现在这个整日里酗酒打人的男人已经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于是故事的最后,她娘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了刚刚十二岁的徐悠儿还有七岁的徐云姐弟,每天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年,一直持续到某一次徐本海醉酒回来,对着徐悠儿又打又骂,徐云想去拉一下父亲,结果也同样遭到了毒打,徐本海甚至还威胁他们说要把他们卖掉。
徐悠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她攥着一个空酒罐子,使劲地冲着徐本海砸了下去,然后也顾不上看看到底情况怎么样,拉着徐云头也不回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