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仅凭这个就认定老村长有事瞒着我们……”曾德争辩。

郑成功随手指了指别人家的小院：“你看那村长家像是被抢过的吗？”

这回曾德说不出话了：“那……老村长为什么要瞒我们，他又瞒了我们什么？”

郑成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看能不能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结果当然是不太理想的，毕竟刚刚被洗劫过，谁也不愿意在这当口跟陌生人说这些事，也不相信他们真的能帮自己解决困境，普通人所能希望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人以后不要再来了吧。

太阳下山了，天色暗了下来，郑成功和曾德两个人再次走近那艘白天看好的货船。此刻那里静悄悄的悄无声息。

“应该是准备走了，咱们过去看看。”曾德小声说。

“我今天看那些搬运东西的小工多有古怪，今天正好把这事也一并查清楚了。”他微微皱眉。

其实他也说不上到底奇怪在哪里，但看着那些沉默的人，看着他们的表情，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两个人身上功夫都算好，有夜色的掩护接近这艘船不算难事。接近这艘船后，两人都发现船上的人穿的都是统一的衣服。

郑成功向着曾德使了个眼色，两人向一个站在角落里没精打采的人包围过去。一个捂着嘴另一个手刀直接砍下去。

那小伙子还没来及哼出一声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曾德不用吩咐也知道该怎么做，偷偷换了衣服把人拖到了角落里，嘴上塞上破布捆在一边。

有了换好衣服的曾德的掩护，郑成功更容易地袭击了另一个想必是过来换班的人。可能是没吃晚饭的过，手下轻了，那小伙子没有被打晕，还挣扎了两下。

曾德心里一惊，害怕他大声喊叫引来其他人。结果那小子只是张开嘴嘶哑地呜咽了两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郑成功和曾德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那小伙子的嘴巴。不禁同时愣住了。难怪这些人在干活的时候如此沉默，他们的嘴巴里，早就没有了用来说话的舌头。

郑成功沉默了一下，淡淡开口询问：“你是周围的村民对吗？”

曾德大惊，急急忙忙看向那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却见对方沉默而又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不明白，如果真的是附近的村民，为什么会愿意替仇人做事？

只听郑成功继续温声问道：“他们答应你只要你什么都不说，完事之后会放你回家对吗？”

那人似乎没料到他竟然能猜出这个，又点了点头。

郑成功叹了口气：“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回家去吧。”

那年轻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重新获得了自由。

郑成功没再理他，换好衣服直接站起身就走向了船舱。曾德顾不上说话，想拿年轻人做了一个赶紧走的手势就追着郑成功去了。

这个人啊，就是脾气大得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颇有点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的意思，曾德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很明显咱们来的很及时，要不然今天晚上……”他话没说完，郑成功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些人自然不会放那些村民回去，今天若不是他们来了，这些人免不了被灭口的结局。

可怜那些还在等着丈夫回家的女子们，还有那些小孩老人。郑成功皱起眉头，脸上满是怒意，这些杂碎倒是会打算。

“看来老村长瞒着我们的就是这个了……真不知这样他怎么有颜面面对那些信任他的老弱妇孺，”曾德痛心疾首。

在自己的生命面前，那些所谓的义气忠诚又能算什么呢？这是他逃出来后根深蒂固的想法，可是每当他有了这个想法，就会想起郑成功在火海中一把推开他的样子，真的有人会把这些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这样的人，是有的，他遇到了。

船舱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箱子，在那里负责看守的同样是那些没了舌头的可怜人，曾德三言两语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就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只有一个人摇着手焦急地看向两人，咿咿呀呀似乎想说什么。

曾德看他有些面熟，想起来他跟自己刚进来时第一次打昏的那小子长得八分相似，想必是一对兄弟。

“你再找你兄弟是吗？”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语调。

那小子使劲点点头，神色焦急。曾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自己换衣服时候的那个角落详细描述了一下，那人激动的鞠了几个躬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郑成功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曾德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没什么。”郑成功又恢复了一脸的神态自若，他打开一个箱子检查，果然，在那一层薄薄的皂角掩盖下，是一箱白银。

郑成功迅速合上箱子，曾德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只好跟着他蹲下来，藏在大箱子后面屏气凝神。

这一来曾德也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那群蠢货竟然逃跑了，马上去追，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一个粗哑的声音吩咐道。

接着便有几个人离开的声音。还是那个粗哑的声音：“赶紧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损失。”

郑成功和曾德对视了一眼，暗暗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留下来的人不多，应该有拼上一拼的实力。

留下的其实只有四个人，一个人站在门口，其他三人大概检查了一下，还没走到他们藏身的箱子那里就折了回去。

“没事，量那帮土包子也不清楚我们是做什么的，只想着活命罢了，哪还顾得上偷东西。”

另外两个人也附和：“就是，这点小事，三子他们一时半会就能办成，就别惊动上头了吧。”

那声音粗哑的人思考了一会，显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添晦气，见没什么损失只是跑了几个废物，再加上已经有人去追了，就只是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走吧。”

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郑成功和曾德同时松下一口气，还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贸然动起手来他们占不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