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想了想:“那要是照你这么说,左右这张献忠也不过就是一个贪图财宝的农民罢了,此人应当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又何足畏惧呢?”
周王在手里转着那个手感非常不错的小碗,随口说道:“张献忠这个人虽然是个爱钱的不假,但他绝对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你试想一下,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带着一群饥民造反,而且还真让他成功了呢?”
济尔哈朗沉吟了一下:“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跟他合作,说不定可以打动他,毕竟谁都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好处,他也是个普通人不是吗?”
周王放下了黑瓷碗:“你不明白,他是一个汉人,虽然他可以造反自己当皇帝,也可以把那些输了的藩王搜刮一空,但是在面对外来者的时候,比如你们,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济尔哈朗也好奇地拿起一个小碗,仔细的研究了起来:“或许这是你们汉人时常挂在嘴边的气节?我倒是很期待,反正南下带兵的不是我,到时候这个问题自然会有人给我答案。”
周王点头:“说得对,那的确不是我们现在该操心的问题。我们现在该操心的问题是,究竟有多少人盯着京城这块肥肉蠢蠢欲动,或者说已经动了,而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济尔哈朗好心地帮他数了一下:“现在我们知道的就有你那个朋友,襄王的儿子对吧,还有益王,他们俩姑且算是你这边的吧。据我所知还有瑞王惠王和衡王对吗?”
“那几个家伙现在还躲在城外呢,不过估计他们也要忍不住了,依我看,皇帝也安静不了多久了。”
“你的意思是?”济尔哈朗凑过来“大明的皇帝要放弃京城?”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死守得?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眼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京城不安稳,那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林冲一边偷偷摸摸地收拾自己的小金库一边琢磨这个问题。
迁都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之前一直不太适合提出来,林冲怕那些东林党的老家伙们一个个的又要撞死在柱子上来劝诫自己,虽然他们大部分时候不可能真的撞上去。
现在时机不一样了,既然大家都长了一对眼睛看得到京城现在的局势,那么谁愿意自告奋勇留下做炮灰他也不拦着,人各有志嘛这不是。
至于东林党,自从他把周廷儒那一家老小都收拾了,现在东林党处于一种群龙无首惴惴不安的状态这种状态下是最不容易闹起来的,就算闹起来了,枪打出头鸟,打下来那么一两只自然就安生了。
林冲打定主意后就把任赞化,黄新,冯英等一干老臣兼自己的忠实死粉叫过来了,跟他们商量迁都的事。
这事儿虽然他已经深思熟虑过很久了,但是几位大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免不了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番,林冲很有耐心地等着他们商量出结果,结果他们从天亮商量到了天黑,依旧没定下来。
一众老臣里,凌义渠和冯英是站在一起的,支持林冲迁都,黄新则坚决反对这一点,老人家痛心疾首,阐述了迁都的巨大困难,以及因此会带来的种种问题。
任赞化虽然一直是林冲的脑残粉,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还是犹犹豫豫地站在了黄新这一边,他也同样认为现在迁都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林冲没想到东林党还没说话呢,自己的阵营里倒是先出了两个反对的声音。
“两位爱卿,朕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你们的担心镇也都明白。但是你们要看清楚,此刻我们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不要以为朕是在危言耸听。现在不是我们权衡利弊在犹豫要不要走的问题,而是不走留下就会被藩王逼着退位让贤的问题。”
黄新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这种表情在他身上还真是少见。林冲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老人家,忍不住想起他的那个好下属,要是周泽在这里的话,这些话根本不用自己说嘛,那小子那张嘴,一会儿就都给摆平了。
林冲感慨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清明的时候都没去给人家烧一把纸钱,忍不住心虚了一下。虽然周泽的尸首已经让他的家人带回了老家,但是林冲还是在京城给他立了一个墓碑聊表纪念。
走之前得去看看他,跟他道个别。林冲自言自语,反正也得带上乔纳森,这事到时候再说也行。
看黄新还是犹豫,林冲故意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可能是朕这个皇帝做的确实不好,诸位爱卿要是真的觉得哪位藩王比朕更适合坐在这里治理江山,能带给百姓福祉,那我们就留在这里退位让贤好了。”
任赞化哪受得了皇帝来这一出:“哎呦,陛下啊,您这话可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对陛下的忠心绝无半点掺假,只是这迁都毕竟牵涉甚广,可否,可否让我们回去考虑考虑?”
黄新赶紧跟着点头:“对对,回去再考虑一下。”
林冲非常大度地挥挥手:“当然了,不过爱卿可要尽快考虑清楚,要不然朕这个退位让贤的诏书就要着手开始写了。”
任赞化和黄新一瞬间背负上了社稷和百姓的重担,在林冲一脸沉痛下走的十分辛苦。
林冲依旧是一脸受了莫大委屈的泫然欲泣状,直到凌义渠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咳,圣上,任大人和黄大人都已经走远了。”他们看不见你的表情了。
林冲展示了一秒变脸的绝技,马上就从一脸沉痛中复苏过来,颇为开明地对凌义渠等人解释道:“对待岁数大了的老人家总是要多一些耐心嘛,朕相信他们为了明天后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一定会尽快想清楚的。”
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说的就是现在的林冲。生活对他格外照顾起来,处处给他制造惊喜和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