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澄冷笑：“多谢王爷惦记，王爷总不会是因为惦记这点事情就一路追到了京城吧？”

瑞王似乎是因为走了太远的路，脸色有点发白：“也不全是，从襄王府回来的时候令弟要我给郡王带了一封信，我是特意来送信的。”

朱常澄脸色变了：“我弟弟的信？在你那里？”

瑞王点头，像模像样地从怀里掏出一封封得严密的信递给朱常澄。

朱常澄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有劳了，这么点事情王爷还亲自跑一趟。”

瑞王摆手：“应该的应该的，说起来我进城之后听说了不少关于令尊的事，不知道郡王是个什么打算？”

朱常澄托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我留在这里就是为家父向皇上要一个说法，对于他给出的那些说法我不能接受，襄王一脉不能从此以后背负着罪臣的身份活下去。”

他慢慢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瑞王：“那王爷呢，进京又是为了什么？”

“不瞒你说，小王听说最近京城乱的很，再加上满清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身为大明子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边说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益王点点头，虽然没怎么接触过瑞王，但是现在这么看来这个瑞王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朱常澄心里冷哼，脸上是一脸动容：“没想到瑞王身体状况这么不好还在担心大明安危，真是让我们这些人汗颜。”

瑞王没接话，他喝了一盅茶之后赞许地点点头：“不知道益王这里用得是什么茶，还真是不错。”

益王也不太清楚是什么茶，他热情地叫人拿一些给瑞王带回去尝尝。

瑞王也没推辞，乐呵呵地就收下了，几个人说了几句客气话，门口便有人来禀报说来接瑞王的人到了。

瑞王轻轻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我都把他给忘了。信也已经带到了，既然有人找来了，我也就不再打扰二位了，告辞。”

益王赶紧叫人装了几包茶叶给瑞王一起带走，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

在门口等得一脸不耐烦的自然就是莫风莫大神医了，看到瑞王一步三摇地晃出来他脸上忍不住又要挂上几分鄙视。

这些年在他的调理下瑞王的身体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虽说时常还是会体虚咳嗽但是总不至于走了这几步就晃起来了，这家伙装的还真是像。

瑞王跟益王和朱常澄挥手告别被莫风搀着回去了，莫风很周到地带了一辆马车来，两人坐在马车上逐渐远离了京城的繁华。

“说说吧，你都看出什么了，找到朱常澄身后那个人了吗？益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瑞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他身后是什么人我没看出来，不过有一点，我提到满人入关的时候他神色不太对。”

莫风脸上也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他跟满人有勾结！不可能吧，怎么着他也是个汉人还是个王爷，真要是跟满人勾结到一处能有什么好处？”

瑞王想了想：“到不一定是他能得什么好处，他现在的处境很难说。襄王因为谋逆被处死，他们一家人脑袋上随时都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下来把一家人都压死。”

莫风顺着他的话想下去：“襄王府现在势弱，如果真的要削蕃，皇帝绝对第一个拿他们开刀。所以只有世道乱起来，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瑞王点头：“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真的想要跟满人勾结，那多尔衮也不一定能信得过他。所以在他们中间一定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的实力让多尔衮和朱常澄都能相信他，但是他的目的我现在也不太清楚。”

莫风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会不会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皇位，不是为了大明江山？”

瑞王皱眉：“我想到一个人…只不过他…”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捂着心口垂下了头。

莫风狐疑地盯着他：“这都走出老远了，就不要在装病发了吧？那朱常澄又看不到，你…”莫风伸手抓住瑞王的手腕：“让我看看。”

瑞王攥着手往回抽：“我没事，不用看了，回去吧，该吃药了。”

莫风脸色铁青，他使劲抽过瑞王的手：“别动！”

莫大夫难得真的发脾气，瑞王看着他的脸色想说话却又没说出来，反正这事儿迟早也要让他知道的，不如今天就说清楚了。

莫风把完脉，压了压自己的脾气：“说吧怎么回事？”

瑞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莫风皱着眉接过来，倒出一粒红色的小丸，他举起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把药装回去扔给瑞王：“无所谓，你要是不怕死你就继续吃，像你这样的病人死了也是自找的。”

瑞王点点头：“你说得对，死了也是自找的。”说完慢条斯理地把药塞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安静的走了一路，直到下了马车，还是莫风先沉不住气了：“古人早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不相信我是吗？真要是这么不信任我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收拾东西就走，瑞王正好另请高明。”

瑞王知道他是真的被气着了，只好拉着他一起去散散步，好好跟莫神医道歉：“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正是因为了解你，相信你，我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我知道你的药方一定是最合适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实在是有限，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

莫风挑眉：“难道不是因为怕我不让你吃那个庸医开的药？”

瑞王笑了：“自然是怕的。但是我只有这些时间了，我更加清楚你最后还是会选择帮我，对吗？”

莫风看着落日渐渐没下山顶：“我真的是不明白你对于这个位置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有什么是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吗？”

瑞王目光跟他一样放到远处：“我本来可以不在乎权利地位，但你要知道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活，我不在意但是活在我身上的其他人他们在意，他们在意的我就一定要替他们完成。”

莫风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已恢复了往日的表情语气：“走吧，该回去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