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盘算着,他故意在周泽面前说:“云知府的确是个好官,只不过有一些小小的爱好在下实在是不能苟同。”
周泽皱起眉:“什么爱好?”
宋锦塘为难的笑笑:“我这当属下的,总不好说自己上司的不是,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提也罢。”他一副为难的语气让周泽更是好奇。
但此刻他还不打算说出来,他打定主意要让周泽自己发现。吃过晚饭他就约周泽去下一盘棋,周泽自然是兴然应允。
林冲眼睛一转:“周大人,这光下棋可是没什么意思,不如拿点什么彩头出来,也好让我们看的高兴,跟着拿点赏处。”
周泽有些迟疑:“这…本官一向是不太会下棋的。”
宋锦塘听到这个,心里暗暗打起了小算盘。他对自己下棋的水平是非常有信心的,他知道京城里那些大官下棋,多半是为了附庸风雅,没有几个是真正懂下棋的。
所以他痛快的答应了林冲的提议:“林兄这个提议很有意思,光下棋的确是有点无聊,不如赌些什么小彩头。”
“那好吧,既然贤弟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老弟你可要手下留情多担待啊。”周泽看起来无奈的答应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们也不要赌什么金银财宝那些没意思的东西,不如就赌一些随身的小物件可好?”
他的想法很好,多一些金子银子对他来说没有实际的意义,况且他也不相信周泽出来随身会带着大量的金银。如果能够拿到一些周泽的随身物品,那么以后去找他也好有个信物。
周泽爽快地答应了,他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这个是上次西南小国进贡的羊脂白玉,是陛下赏赐予我的,我就拿他做个彩头贤弟可还满意?”
宋锦塘点头:“陛下赏赐的如此贵重的东西拿来做彩头当然是绰绰有余了,只不过兄弟我是担心周大哥你若是把这东西输给我恐怕会心疼啊”
周泽摇头:“无妨,都是些身外之物,技不如人自然就要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好不舍得的。”
宋锦塘眼睛里闪过一抹贪婪的光采:“如此当然是好那我就以这古墨松烟墨作为彩头好了。”松烟墨之所以名贵,正是因为他的稀有,宋锦塘得了这么小小的几块已经是大费周折,拿它用来做彩头倒也说得过去。
周泽微微一笑:“很好,贤弟可要小心了”两人你来我往地战了几回合,宋锦塘就看得出周泽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故意多让了几步,没在前几个回合就赢了周泽。
最后,周泽还是输得很惨,他把自己的羊脂玉佩解下来放到桌子上推给宋锦塘,倒是被激起了兴趣:“都是你们这帮下人在旁边吵嚷嚷的,你们都下去,本大人要认真的与宋贤弟下一盘棋。”
林冲偷偷撇嘴,表面上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领着其他人退下去了,宋锦塘也挥了挥手把在房里服侍的下人都赶出去了。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好刚才的棋盘:“不知道这一次周大人想赌什么呢?”
周泽想了想,小声对他说:“听说贤弟手下有间不小的布坊,我手上正好有一批宫里即将要感知的官服单子。你这把若是赢了我,我就把这批单子交给你手底下的布坊去做。”
宋锦塘怔住了,他没想到周泽竟然会说出让他做官服这样的话:“官服这样的东西,历来不是只有京城那些备受皇家信任的大衣铺才有资格做的吗?”
“往年的确是这样,但是今年,陛下已经看腻了京城里那几家老手艺做出来的东西。所以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礼部,要我们在地方找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布坊,贤弟难道是对这个单子不感兴趣?”
“不不不”宋锦塘摆手:“那为皇帝陛下分忧效劳,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官员的本分,周大哥能看上我们这样的地方官铺还真是对我们的厚爱。”
如果真的能够接下赶制官服的订单,那么他名下的布坊跟其他普通的布坊可就有了巨大的的差别,有了这一块金字招牌,那么以后他的布坊就不愁没有生意来源了。到这里他再看周泽简直就是一座发光的金山。
“我的彩头已经拿出来了,那么贤弟你这次要拿出什么彩头呢?”周泽问道。
宋锦塘有十成的把握自己根本不会输,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既然周大哥都拿出了这么大的厚礼,那我也不好显得太吝啬。这样吧,我就以古琴绿绮为彩头,周大哥可还喜欢?”
周泽听到绿绮两个字,眼睛都放光了。“就是那个在司马相如死后被卓文君带走,此后就再也无人知晓其踪迹的古琴绿绮吗?”
宋锦塘起身在橱柜后面的小隔间里拿出一个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方体放在桌上:“周兄请看。”
周泽小心翼翼的拆开一层一层的布包,心里激动得不得了。待他完全拆开,把琴拿出来左右看过之后才感慨了一句:“和书上所写的一丝不差,琴音温婉动人,雕琢巧夺天工,原来真的是绿绮。”
宋锦塘颔首:“正是此琴,小弟也是无意间得知了古琴所在之处,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了这张琴。”
周泽兴奋的搓手:“太好了太好了,就以此琴为赌注。”周泽这把看起来信心满满,但其实仍旧输得非常惨淡。
宋锦塘拱手:“周大哥,多谢你的慷慨解囊了。”
周泽皱着眉头显然心有不甘:“愿赌服输,这项单子就交给老弟你的布坊了,但是为兄我确实很喜欢这张古琴。我没有强夺的意思,只不过我的能不能再来一局?”
宋锦塘没想到周泽对于这张琴如此执着,绿绮他也是废了无数力气和心血才弄到手的,宝贝得很,看周泽这架势今天是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先拿到足够的好处才行。等到自己拿回这张琴的本钱,那么这张琴送他也无妨。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手段和棋艺而感到自豪,没想到当初只是为了得到大户人家的赏识才学习的棋艺在此时能帮上如此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