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听着柳儿的话,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连周泽这个一向笑眯眯的笑面虎都少见地沉下了脸色。
柳儿还在继续哭诉着:“我家小姐想追过去跟他解释清楚,他却很不耐烦地说他今日已经很累了,让我们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
天真的温邵雪根本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宋锦塘已经走了,她就小声问旁边的下人自己晚上住在哪里。
结果那下人慢吞吞地把她们领到了一间又小又旧还散发着霉味儿,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房了。
柳儿有心跟他理论几句,温邵雪却把她拉回来了:“算了,一个住的地方罢了。”她把脸埋在手心里,许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还好今天林公子周公子他们没有答应留下。”要不然让他们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温邵雪就更加难堪了,也许还得连累他们跟自己一样住在这种发着霉味的屋子里。
到了半夜,由于只在中午吃了很少一点东西,温邵雪和柳儿都饿了。
最后还是柳儿胆子大,偷偷摸摸地想找厨房去偷点吃的。但她毕竟是第一次来宋府,尽管大户人家整体构造都差不了太多,但是具体的房间肯定会因为主人的喜恶有所不同。
例如柳儿按照温家的厨房找到的位置,就是一间厢房。此刻厢房里还点着昏暗的灯火。柳儿还奇怪,宋公子自从跟宋家断绝关系之后就自立门户了,没听说有什么亲人跟他住在一起,难道是客人?
只不过这客人胆子也太大了,这黑天半夜的做那些男女之事也不说把灯火先吹熄了。柳儿一边腹诽一边准备继续找厨房,却不料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宋锦塘的声音。
柳儿蹲在窗子下边使劲儿往进凑,想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听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次来了就不准备走了是嘛?”一个娇媚的女声听得柳儿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别听下人们胡说,哪有什么未过门的妻子,那温邵雪不过就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在温家败落她来投奔我,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才暂时收留她罢了。”说话的正是宋锦塘本人。
温邵雪与他自幼相识,日日玩在一处,作为陪着温邵雪长大的贴身侍女,柳儿没少帮他们互通书信,隐瞒老爷和夫人,对他的声音更是无比熟悉。
宋家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却因为家主胸无点墨经营不善缩水了一大半。这宋家家主在经营上没什么头脑,在纳妾上倒是雄才大略。
宋锦塘更是不知道是第十三还是十四房小妾生下的。他是早产儿,宋家那时候也来不及给他想名字,恰巧路过一片池塘,随便在锦字后面安了个塘。
而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由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没过几年就病死了。宋家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小孩儿,宋锦塘就在丫鬟厨子们的同情下慢慢成长起来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河边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正是这个小姑娘改变了他日后的人生。
柳儿还没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就听见刚刚那个狐媚子声又传了出来:“宋郎,你可是答应我爹要娶我的,我可不会做小。”
宋锦塘拥着怀里的女子:“我怎么可能让巧儿你受委屈呢?当然是要明媒正娶的。至于那温家的丫头,收留她住上几日,给些银子打发回去就是,我宋锦塘喜欢的人可只有巧儿你一个人。”
被称作巧儿的女子咯咯直笑,边笑边骂了一句:“就知道花言巧语地哄我。”
接下来就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嗯嗯啊啊的呻吟声,柳儿听得又羞又气。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小姐。
不说吧,她不想小姐继续被骗,说了吧,又担心她承受不了。
正想着还是先离开,结果一抬头,温邵雪面色惨白的站在不远的地方。肯定是看到自己这么久还不回来,害怕是出了什么意外特地跑过来找自己的。
柳儿一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小姐…”结果她一站起来,影子立刻投在了窗户上。
屋里传来一声怒喝:“谁在外面?”他这么一喊,不少侍卫都向着这边跑过来。宋锦塘披了一件外套,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她们主仆俩。
温邵雪用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宋锦塘,她无法相信这就是刚才还对她温言软语的锦哥哥。她动了动嘴唇,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又苦又涩。
宋锦塘居高临下地看着紧紧攥着衣角的温邵雪:“雪儿,这么晚了你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温邵雪声音极轻地开口问道:“你收留我是迫不得已,你不会娶我是吗?”
宋锦塘冷笑:“既然你都听到了也免得我多费口舌,明日一早你们拿些银两回家去吧,免得伯母和二叔着急。”
屋里走出来一个只着中衣的女子,容貌艳丽,看起来却颇有几分凌厉。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温邵雪:“宋郎,这就是雪儿姐姐吧,长得确实漂亮。宋郎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把她留在府里也不是不行。”
宋锦塘温柔地揽住巧儿的腰:“我都说了,只喜欢你一个人,又怎么会留其他女子在府里呢?”
温邵雪听不下去他们在这里恶心人,她笑了笑:“既然是这样,邵雪实在不方便继续打扰宋公子和这位姑娘了。用不着等到明天,我现在就走。只不过…”她骄傲地抬头,同情地看着巧儿:“我家当年为了助他考学,出财出力,如今温家只不过是败落了一些,他就马上弃我如敝履。希望这位小姐你家能够长盛不衰,可千万不要步了我的后尘,要不然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柳儿,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巧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柔弱不堪的女子对她说出一番语带讥讽的暗示之后带着自己的丫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