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的材料选择讲究互补和融合,成分全部为中性材料的疗伤药剂其实没那么容易制作。
但是魔药大师斯内普先生仗着自己技艺高超,动用了魔药学教室里的所有坩埚,同时尝试所有可能的结果。
他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期间不断地清理成果差强人意的坩埚,简单粗暴地排除掉错误的组合,然后换下一个配方,手脚麻利地熬上一锅新的药剂。
这样的高强度作业下,饶是他耐力惊人,也累得差点虚脱。
好在最后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
最后敷在希尔伤口上的药膏除了见效略慢,基本没有其他缺点。
斯内普这次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再三确认没有引起黑发男孩的任何不适,才大面积用药。
只是比起其他魔药立竿见影的神奇效果来说,这种为希尔量身打造的药膏,见效真的是太、慢、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黑发男孩都不得不缠着厚厚的绷带,老实呆在魔药办公室的套间里。
他哪也去不了。
就连他的“小把戏”都遭到了明令禁止。
也许是办公室知道他会在这里长住,特意自己分出了一间新卧室——紧挨着魔药教授的房间,大小刚好够容纳一方书桌和一张小床。
看起来很像麻瓜电视剧里的监狱,黑发男孩面无表情地想。
周末已经结束,他dad和他的朋友们都要去上课,没人能留下来陪他。
地窖外面时不时飘进来一些学生愉快的说话声,希尔嫉妒地几乎要发疯——他实在太无聊了。
他忿忿地把手里的魔法史课本丢到一边,翻个身换了个方向侧躺着。
结果一时不慎压到受了伤的左胳膊肘,痛得他面容扭曲,只好又翻回来。
“哎呀,又压到了……”
“他怎么傻兮兮的……”
“……你不疼吗?他不疼吗?我是新来的,谁能告诉我他怎么啦?”
“嘘……小点声,他把皮给刮破啦,在养伤呢……”
“真可怜……”
“……我从来没弄破过皮耶!”
“蠢货,那是因为你被雕在石头上……”
天花板的角落里,一群浮雕在青石板上的小蛇扭动着身子挤在一起,一个个朝他所在的方向伸着脑袋,“嘶嘶嘶嘶”地说个不停。
本来这些小家伙会是不错的聊天对象,但是上次他用“小把戏”溜出去透透气,这群小东西竟然跑去找他dad告密……
他就决定绝对不要跟它们说话了。
“嘶……瞧我遇见了什么?啧啧,一群小虫子……把它们串成一串还没有柯克兰大人的尾巴长……”
“小虫子,你们都围在这做什么?”
厚厚的石墙后面忽然响起一个希尔从没听见过的声音。
不同于小蛇雕们脆生生的嗓子,这个声音嘶哑低沉,听起来像个古板的老头子。
小蛇们似乎被吓了一跳,它们慌慌张张地向四周蹿去,然而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缠成乱七八糟的一大团,最后全都晕乎乎地瘫在一起。
“没有出息……”那位“老先生”批评了一句,嫌弃地挪动身子准备离开。
石墙后面的下水管里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听起来是个大家伙。
学校里还有这么大的蛇雕像?
希尔立刻来了兴趣。
“请等一等——墙后面的那位先生,请等一等。”黑发男孩突然开口叫道。
尽管听得懂蛇说话,他自己却没试着说过,现在说的也是标准的英语。
不过对方显然听懂了他的话,管子里的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原来这些小虫子是在说你……你是个巫师幼崽?怎么会懂蛇佬腔?”“嘶嘶”作响的腔调中带着明显的轻慢和怀疑。
“你这个可恶的大个子!”缠成一团的小蛇雕们不服气地维护道,“希尔凡才不是巫师——”
“……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大白蛇!”
“……就是,你污蔑他,你嫉妒他——他能变成巫师而你不能!”
“胡说八道!”苍老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声调,“除了我的老主人和他的族人,没有蛇能够变成巫师的样子!”
“也没有巫师能够变成蛇!”
小蛇们气得直甩尾巴,一个个骂骂咧咧地开始和管子里的家伙对喷。
希尔兴致勃勃地听它们吵架,时不时给小家伙们送几个助攻——
“你怎么能断定我不是蛇?你甚至都没有见过我。”
“哼,你声称自己是蛇,却连自己身上那股子卑劣的巫师味儿都闻不到?难不成你也是石头雕的?”
小蛇雕们冲着石墙愤怒地龇牙。
“唔……这么说我的确是人?”尽管遭到全盘否定,黑发男孩心里反而有点高兴。
不过他还是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你怎么解释我的蛇佬腔?”
墙里的动静激烈起来,对方似乎想拱穿石壁出来揍他:“你怎么敢宣称自己是个蛇佬腔!只有我的主人才是真正的蛇佬腔——”
“好好好,但是你怎么解释我能听……等等,你说你的主人是什么!?”
原本希尔只是逗一逗这些蠢蠢的雕像、打发一下时间,现在却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家伙能够闻到他的气味……它……是活的!
众所周知,拥有蛇佬腔这一神奇天赋的巫师,只有四巨头中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以及他的后裔,而如今能和蛇院创始人扯上关系的,就只有……
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黑发男孩双手一撑床板,猛地爬起来站在床上,“伏地魔!?”
墙里面一片死寂。
希尔的心紧张地颤了颤,随时准备幻影移行到其他随便什么地方去。
小蛇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过了一会,石壁后面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物体刮擦的声音——
“你这该死的、肮脏的、卑贱的巫师崽子……”
“柯克兰大人是——尊贵的——”
“鬼叫什么!”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刚下课的魔药教授愤怒地探进头来,“说了多少遍——你的肉没长好别想下地!”
“再怎么吼叫也没用!”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天花板角落里的小蛇们就四散逃走,墙后面的怪物也没了动静,只剩下希尔一个人惊恐地张着嘴巴,站在床上。
希尔心里一阵后怕,看到老爸之后立刻委屈起来,连说话都哽咽了:“不……我真的不能再呆在这了,这堵墙里有伏地魔啊啊啊——”
“伏你个头!”斯内普气得几乎要冒烟,“就是有蛇怪你也给我老实呆着!”
“dad你听我解释……”希尔看着魔药教授的背影欲哭无泪,忽然又听见门边上的憋笑声。
“噗……咳,我们来看望你。”
几个斯莱特林一个接一个走进来,脸上无一例外带着想笑又极力忍住的辛苦表情。
颜面沉进黑湖底的伤患眼前一黑。
德拉科左手握拳掩在唇边,又咳了两声,然后一本正经地递过两本笔记本:“这是今天份的笔记,草药学这堂课的内容是分辨蘑菇——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跳过这些。”
希尔没好气地道谢。
“吼叫声很逼真。”他的室友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潘西和达芙妮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幼稚?”
披着睡袍的黑发男孩心累地慢慢坐下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听他的朋友们讲今天发生的趣事。
希尔“与世隔绝”了好几天,现在就连斯莱特林长桌边有人弄掉了叉子,或者黑湖里的大乌贼浮出了水面这样的小事,都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黑发男孩苍白的面容衬得那双黑眼睛更加神采奕奕,他倾听时专注的神情让姑娘们一阵揪心。
潘西和达芙妮搜肠刮肚地回想今天都发生过哪些鸡毛蒜皮的事,并且努力把这些琐事说的引人入胜。
她们叙述的时候布雷斯很少插嘴,偶尔补充几句也都是画龙点睛的笑点。
德拉科倒没怎么听。
希尔的房间里没有壁炉,比外面冷一些。
他摸了把男孩的手,发现果然凉得不像话。
于是他皱着眉毛去找教父,又抱了一床棉被回来。
姑娘们正在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希尔和布雷斯聚精会神地听,然后一张厚重的被子从天而降,兜头罩住了他们的脑袋。
最后其他人在小少爷的带领下脱掉鞋子,一起顶着被子说话。
被子底下唯一的光源是布雷斯的“荧光闪烁”,魔杖尖荧蓝的光把他们的脸照得格外阴森。
于是潘西顺理成章地说起一惊一乍的惊悚故事。
消了气的魔药教授端着一大盘馅饼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床上的被子隆起了形状古怪地一大团——
看起来就像个小帐篷,下面还透着点诡异的光。
“少爷和小姐们——要么立刻给我钻出来吃饭,要么全都滚回礼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