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
似乎察觉到校长先生的心不在焉,装扮古怪的占卜学教授焦躁地推了一下眼镜。
她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得呆在魁地奇的看台上——这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谈话环境。
她在水晶球里看见了那等可怕的事,而邓布利多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哦,抱歉,特里劳妮教授——我只是意外,竟然还有孩子不喜欢魁地奇。”
邓布利多注视着对面那个黑头发的斯莱特林一年级,直到他的身影从看台上消失,才转过头向身边的同事道了歉。
“对魁地奇不感兴趣的巫师多的是,而水晶球里的未来片段可不多……”
占卜学女教授不满地推了推她那副造型夸张的大眼镜,开始絮絮叨叨地描述她“预见到的未来”。
邓布利多无可奈何地听着,心中暗暗希望哈利赶紧找到飞贼、结束比赛。
离开魁地奇场之后,希尔立刻幻影移行去了魔药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非常不安。
更令人不安的是,魔药教授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呆在办公室。
也不在卧室或者洗手间……他去哪了?
“你在找魔药教授?”
“谁!?”
门口的方向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把男孩吓了一跳。
希尔握紧魔杖,警惕地向门口走去。
“看这里!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
看见门把手上欢快扭动的浮雕小蛇后,希尔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敲了它一下:“原来你会说话?”
“城堡里还有很多蛇雕像,它们都会说话,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小蛇灵巧地避开男孩的手指,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我也没想到你能听懂。”
“可以理解,现在很难碰见蛇佬腔了,是不是?”希尔觉得很有趣,出其不意地捉住小蛇的尾巴,“我是个蛇类阿尼玛格斯——大概可以算你半个同类?”
“嘶!”小蛇无意义地低吼一声,努力抽出尾巴之后甩动地更欢了。
不过,它口头上还是保持了蛇类的矜持:“谢谢你,男孩,但我只是个门把手。”
“如果你在找斯内普教授,也许可以去禁林里的打人柳附近碰碰运气。”
“非常感谢,门把手先生。”希尔点了点小蛇的脑袋,微笑着道了谢离开。
小蛇有点害羞地吐了吐信子,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太过分了,是‘女士’啦……”
这个会变成巫师的雄性同类在蛇雕像中人气很高,没想到它能成为第一个和他说话的蛇呢!
自从上次他趴在斯内普教授的肩膀上出现在它们面前,不少雌性都对他产生了好感……
不过,为了不给小哥哥造成困扰,它们都没敢在有其他人的场合搭讪呢。
城堡里虽然有几个蛇佬腔,但果然还是体型相近的同类更可爱啊~
蛇姑娘幸福地把自己缠在门把手上,盘算着怎么跟其他蛇雕炫耀。
……
霍格沃茨的雕像大多很友善,门把手上的小蛇作为地窖的守卫之一,更不可能向他提供错误信息。
因此,尽管不明白dad去禁林干什么,希尔还是选择了打人柳后面的密道作为落脚点——
这条密道还是已故的詹姆·波特告诉他的,打人柳对他们来说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黑发男孩用魔杖轻轻戳了一下柳树根的结疤,打人柳狂暴的枝条立刻安静下来。
他伏低身子从树枝下面钻出去,附近没有发现魔药教授的身影。
希尔谨慎地走远几步,很快听见隐约的交谈声。
一个轻柔喑哑,一个结结巴巴——
很好,看来缺席的教授们全在这了。
他想了想,选择幻影移行到附近的一棵松树上。
这么做几次之后,他终于找到离他dad最近的松树,如愿以偿地坐在高度合适的树干上,俯视他们的头顶。
这棵松树很粗壮,茂密的松针是绝佳的掩蔽,唯一的遗憾是有点扎。
希尔小心地避开那些扎人的松针,并且敏捷地接住了一个差点砸在奇洛脑袋上的松果。
但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他头顶的一根树枝上面探出了一个绯红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男孩的黑眼睛对上那对黑豆子一样的小眼睛,觉得看起来有点眼熟。
树底下,斯内普和奇洛的谈话声清楚地传了上来,希尔看得见他dad满含讽刺的嘴角,也想象得出奇洛无助的眼神——
“……我明明记得暑假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为四楼的那个东西设计了保护——现在你问我魔法石在哪?”
“奇洛,你是失忆了,还是你头上那块恶心的抹布已经开始吞噬你的脑子?”
希尔看见那坨大头巾瑟缩了一下。
“我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西-西-西弗勒斯,我只是担-担忧,如果它已经被偷-偷-偷走了呢?”
“哦——那么你怀疑谁呢?”属于斯内普的黑色脑袋逼近一步,奇洛的头巾向后甩了一下——他似乎踉跄了一下,哆嗦的更厉害了。
“不是怀-怀-怀疑……我们最好去检-检查一下……”
要不是躲在树上,希尔听见这番话一定会冷笑出声——
尽管对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真实嘴脸早有准备,他还是为奇洛的狡猾、贪婪和无耻所震惊。
趁他低头之际,蹲在高树枝上的鸟儿歪了歪脑袋,一拍翅膀落到他肩膀上。
身上重量陡然增加,黑发男孩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树干上滑下去。
闯了祸的凤凰赶紧用爪子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拖回来坐好。
“谁在那!”树底下传来一声厉喝——很难想像这竟然是畏畏缩缩的奇洛的声音。
“最多是只鸟罢了——”斯内普紧盯着奇洛的脸,没有抬头,而是面无表情地嘲笑道,“看来禁林里的鸟的动静可以用来治结巴。”
“但-但-但愿如此……那好像是邓-邓布利多的凤凰?”奇洛狐疑地说道。
斯内普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一眼——希尔忍着松针扎脸的疼痛贴在树干后面,福克斯配合地飞出去,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红毛鸟……邓布利多的凤凰这几天还没长毛呢——你不是没打歪主意吗,怕什么?”
“我,我……”
禁林的远处、魁地奇场的方向爆发出一阵巫师的欢呼声,树下的两个巫师同时往那边看了一眼,尽管他们隔着重重树木,什么也看不见。
希尔暗中松了一口气,动作尽量轻地爬了起来。
福克斯在天边飞了一大圈,又悄悄地摸了回来,希尔摸了摸它的羽毛表示感谢。
得到赞许的小凤凰高兴地松开了喙,它嘴里一直衔着的东西掉进了男孩怀里——
一只昏死过去的松鼠。
希尔无语地拎起这只倒霉的松鼠,连带之前的松果一起,放进了附近树杈上的空鸟巢里。
福克斯歪了歪脑袋,不明白男孩为什么不接受它的礼物。
树下的谈判还在继续,黑发男人似乎开始不耐烦:“奇洛,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多,跟我耍这些小花招完全是浪费时间——”
“我……我不明白……”
“你应该清楚,那位大人需要魔法石——”
“不……不要说了……”
“而你却在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可笑——”
希尔百无聊赖地听着奇洛教授带着哭腔的呻吟,突然肩膀被尖尖的鸟嘴啄了一下,于是转过头等着看小凤凰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没想到,得到他的注意后,红色的鸟儿立刻展翅飞了出去。
希尔顺着它飞行的方向,看见了空中的一截扫帚尾巴。
刚才还有其他人在这?
福克斯十分自觉地跟踪那个起扫帚偷听的人去了。
希尔心里再度不安起来,他有点焦躁地往树下看了一眼,刚好将奇洛背着手摸魔杖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dad依然紧盯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眼睛,不知道他对面前人的企图是否察觉。
男孩的心提到嗓子眼,万一dad没有注意到……
他正要有所行动,然而就在此刻,树下的魔药教授猛地抬头朝这里扫了一眼,吓得他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希尔还没缓过神来,奇洛握着魔杖的手动了,斯内普立刻也作出反应——
“阿瓦达索命!”
“神锋无影!”
两人的咒语几乎同时发出,不是射向对方,而打向奇洛身后松树上的一根树干。
唯一的不同是,奇洛的死咒只打中了空气,而斯内普的咒语先一步奏效、将那根树干整齐地切断。
那里原本藏着一个男孩。
斯内普压下心中惊怒,危险地嘶嘶说道:“一个死咒?你脑子里进巨怪粪了吗!?你会给我们引来麻烦——”
“哦,西-西弗勒斯,我只打中了空-空气而已。”奇洛古怪地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十分渗人,“你在紧-紧张什么呢?”
“你不是准-准备效忠黑魔王吗,你奉献一切的觉-觉悟呢?”
“我的主人可没这么好糊弄——”
顶着大头巾的苍白男人眼睛亮的吓人,他十分夸张地咧嘴笑着,转过身向禁林外围走去。
斯内普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尽管愤怒几乎把他的心烧成焦炭,漆黑的眼睛依然空洞无物。
梅林的腮囊草茶水蛭汤!
他怎么会忘记奇洛背后黏着的那个伏地魔!?
他竟然就那样放任希尔在伏地魔的视线上方呆着!!!
万一那孩子跑得慢了一点点……
“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黑发男人疯狂地向四周发射着咒语,但是依然不能摆脱心头的恐慌——
“……嘶?”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僵直。
他缓缓侧过头,一条两指宽的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肩膀。
它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似的,鳞片上沾了一层灰,有的地方还掉了几片,嫩红色的皮肤就那样露在空气中。
脑袋上的两个粉色小硬块长大了一点点,细细的尾巴尖上还箍着那枚小银环……是希尔没错。
魔药教授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蛇拎下来狠狠地臭骂一顿,或者强行把人变回去打屁股。
但是对上那双圆溜溜的瞳孔后,他突然觉得异常疲惫,累的提不起胳膊,张不开嘴。
算了,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