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没口味，没吃饱。”李美莲淡定得很。

李美莲异乎寻常的淡定，猛然提醒了王秋娥。聪明的王秋娥迅速将好奇打住了，大大咧咧也打住了。

“是不是坐轮渡过去？”王秋娥知道姐妹们的协同作战很重要，以前莲姐经常配合她的。

“对，坐轮渡可以看看两岸的风景，走吧。”李美莲伸手到徐芳面前，她想拿自己的包。

徐芳没给她，而是用探寻的眼神看了看李美莲。东方明珠没上去过吗？轮渡没坐过吗？早餐没吃吗？映山红不是一个喜欢多说话的女孩。

不给，那就走吧，李美莲带头向金陵路外滩轮渡码头走去。路上，她特意靠近徐芳，给了对方一个去东方明珠的理由，“我们第一次来东方明珠，不是没有拍照吗？”

“走快一点，我也饿了。”徐芳不会同莲姐去“明辨是非”，吃饱了撑的？回去有的是时间。

他们来到码头，李美莲就钻进了一家面馆，徐芳跟着进去了，王秋娥停下来回头看着高胜寒，“不进去吗？”

“我在外面等你们，我不想吃。”咽了一下口水，高胜寒婉言谢绝了。

“走吧，走吧，莲姐请客，不吃白不吃。”王秋娥伸手抓住小伙子背包的带子，往里面拉。

没办法，高胜寒横下一条心，“好吧。”他示意王秋娥不用拉，他主动进去了，而且直接朝着收银台去了。

“买四碗鸡蛋面。”高胜寒飞速扫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他选择了青菜面下面的鸡蛋面。除了八块钱的青菜面，十块钱的鸡蛋面是最便宜的。

“不好意思，前面已经买单了，小高，我们到那边去等一下。”徐芳走过来，她先是看着收银员说，然后转向高胜寒。

吃东西，让女的买单，高胜寒不好意思啊，他愣在那里，为难。

“别不好意思，莲姐乐意。”徐芳也伸手来拉他。

“好，好。”高胜寒看见了李美莲，他老实过去了。

在李美莲对面坐下来，高胜寒的眼睛在四处打量，看面馆介绍，看装饰装修，看人来人往，耐心地等待服务员送面条过来。他不敢看对面的李美莲，也不敢看靠着她坐的什么映山红。

高胜寒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他心里不慌，他不敢看她们，只是怕她们会误会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服务员的面条端上来了，是三碗青菜面。

李美莲端了一晚过去，映山红端了一晚过去，王秋娥端了给高胜寒。

高胜寒连忙说，“你请，你请。”女士优先，男人怎么好意思啊。

“你就先吃吧。”映山红瞟了一眼王秋娥。

看见王秋娥没有再推让了，高胜寒第一次满意的，也是胜利的露出了笑容。

可是，高胜寒的笑容仅仅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尴尬取代了。服务员接着端上来的是红烧牛肉面，红烧牛肉面，高胜寒记得是二十块钱一碗。怎么会这样呢？他后悔不应该让身边的王秋娥先吃的。

“这就是给你点的，我们只吃素，不吃荤的，真的，你看看姐姐们哪个身材不好？”李美莲微笑着说。

高胜寒信不信？半信半疑。不过，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吃吧！他再一次后悔没带银行卡了。

“男人可以没有钱，不可以没有尊严，不可以没有------”高胜寒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在埋着头吃面的时候，想的是，——男人没有钱，真的不像一个男人，哪里还有尊严！

为什么不带银行卡？平时，自己喝自来水没关系，自己饿肚子没关系，像这种时候，关系到男人尊严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用一用？

埋着头吃的高胜寒，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烦，结果是越吃越快，说实在的，他也确确实实饿了。

高胜寒先将面条吃了，再把红烧牛肉吃了，最后连碗里的汤全部喝干了，除了饿，他一贯是不浪费的。

但是，当高胜寒放下碗，眼睛扫了一下桌子上，他惊讶了。

高胜寒抬起头，疾速扫了一眼三个大姐姐，脸红了，就在刹那间。

长方桌子上，那三碗面基本上没动，大姐姐们真的只是吃了青菜，她们一个个在看着高胜寒的狼吞虎咽。

那一刻，高胜寒觉得自己一直在心里维护的一个形象，转眼间荡然无存了。

——那是一个少年郎的洒脱，那是一个校草的飘逸、那是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

“不好意思，我是凌晨下车的，来不及吃早饭。”红着脸，高胜寒坦诚相告，他第一次为自己不雅的吃相，感到难为情。

“没关系，我们请一个导游还要一两百块呢，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李美莲关心地问。

“谢谢，饱了，走吧。”有道理，我又不是不吃不喝。高胜寒站起来了。

从面馆出来，李美莲对大家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票。”

“我去，你们聊聊天。”王秋娥自告奋勇的去了。她已经明白，莲姐所谓的饿了，其实就是想请小帅哥吃早餐。她去买票，莲姐会有面子。

李美莲不会同自己的姐妹客气，但是，她会客气的问高胜寒，“小高，你高中毕业了吗？”

“上个月毕业的。”高胜寒的回答更礼貌。

吃饱喝足了小伙子，他站在阳光下，矫健的身材，棱角分明的五官，他浑身上下释放出来的青春的信息，可以说比阳光更阳光。

“不会是没考上吧？怎么想到来上海打工呢？是不想读大学，还是有别的缘故？”李美莲觉得不可思议。

华华汪敏华离家出走，去了小伙子那里读书，李美莲知道；小伙子品学兼优，文武双全，她老爸告诉了她；小伙子外婆家是亿万富豪，老爸也说了。

老爸虽然告诉她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李美莲是心领神会的。

当时的李美莲确实觉得小伙子阳光帅气，但她当时给小伙子留下纸条，并不是因为一见钟情。她和老爸的思想是不谋而合的，别人是人情留一线，她是缘分留一线。

看一眼站在李美莲身边沉默不语的映山红，高胜寒回答，“都有，主要还是没录取。”

“没录取？你考了多少分？”徐芳忙问。

怎么回答？高胜寒不想说真话，也不想说假话，他看了看走过来的娥娥，“不说也罢，说出来难为情。”

说出来确实是难为情，至于考得好不好？你们自己去想。高胜寒为自己的临场发挥满意。

“上船，上船，莲姐，又涨价了。”王秋娥小跑着过来，白色的衣裙耀眼，金黄色的头发也耀眼。

“现在多少了？”李美莲问。

“莲姐，是不是可以拿到公司去报销？”王秋娥神秘兮兮。

“报你个头！一天到晚想好事情。高，相机你拿着，不要掉到黄浦江去了。”李美莲把相机递过去。大家高高兴兴的上船了。

“放心，即使是我掉下去了，可以保证，相机不会打湿。”这当然要看怎么掉下去，高胜寒牛鼻的是自己水性好。

跟着三个女孩子跑，最最关键的是要体力好，耐性好。

你别看女孩子一个个弱不禁风似的，她们逛街，游玩，几乎没有一个会叫累的，不行了的。

你只要到大型商场门口去看一下，站在门口，坐在门口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大老爷们。在里面转三、四个小时，四、五个不出来的，都是那些到了家里，才会说走不动了的弱女子。

从船头到船尾，再从船尾到船头，来来回回几次，这时候的高胜寒不觉得累，他想开了，也想通了，——到外面来，除了打工，不也是为了看一看我们的世界有多精彩吗？

更何况，高胜寒他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他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近比银城畈江更大的黄浦江，他也是真的吃饱了。

下了船，四个人步行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时候，高胜寒看了看三个女伴，他奇怪的发现，这些人真的很能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她们说说笑笑居然显得随随便便。

来到东方明珠，高胜寒才知道，它的全称是：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塔高差不多有468米。

王秋娥看见李美莲用眼神阻止她发大家的票，于是她一个人拿着四张票，走在前面，检票进入东方明珠后，要排队乘坐电梯到达第二个球体，里面有五一十一盘旋排队的护栏。

“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虽然外面是烈日炎炎的夏天，但是丝毫不影响前来观赏东方明珠塔的人的热情。放眼看过去，里面全是游客。

跟着观光的队伍缓缓地向前移动，来到了电梯前，从这里可以看到，东方明珠塔除了三个大圆球，其余部分是由四架电梯的梯身构建而成，中间的电梯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可以观景，其余三架是全封闭的。

他们来到了350米处的太空舱，这里是电视塔最高的观光层。在观景平台绕一圈拍照后，他们找到一条小路，顺着楼梯下去，下到259米的地方，顺着楼梯走，就到了悬空走廊，360°无死角的玻璃走廊。

随着人流来到360度的观光台上，放眼远眺，高胜寒被眼前壮阔的奇景看呆了。

下面鳞次栉比的楼房像波浪一样，一直涌向烟波浩渺的天地相接处，行人如蚂蚁，汽车像甲壳虫，黄浦江好似一条银白色的绫罗绸缎飘向远方------

看见高胜寒如痴如醉傻乎乎的样子，王秋娥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帅哥，你可不可以思想不开小差？抓紧一点时间。”

收起心猿意马，高胜寒将注意力转向了眼前的三个美女。

接下来，跟着她们三个美女上来下去，下去上来，东南西北，北西南东，高胜寒不知道转了多少趟，也不知道转了多少时间，反正，最后是他实在是累了。

高胜寒在玻璃走廊上坐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意犹未尽的三个美女，“姐姐们，我服气了，你们还有没有完？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力气回去？”

“哈哈哈，我说了吗，帅哥会吃不消的。”王秋娥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不过，高胜寒这个时候，没去想悦耳的事情。

“帅哥，凭良心说，你是我见过的男孩子里面，最棒的。”映山红对高胜寒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快一点钟了，我过去吃饭吧。”李美莲故意抹了抹头上。

有没有汗水？反正高胜寒是没看见有。他站起来，说，“中饭由我来买单。”

来到誉名中外的东方明珠空中旋转餐厅，高胜寒郁闷极了。帅哥他后悔不应该说自己买单的，他更后悔没有带银行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