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无眠——”，“吃饭了，吃饭了！”高胜寒的大妈满面笑容大声叫道。

中饭两边都做好了。过年，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四五个特大碗装的荤菜，高胜寒在路上也买了很多熟食，因此，不管是他大妈家，还是奶奶家，主要是炒几个蔬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高胜寒也拱拱手表示对大家的感谢。这倒不是高胜寒力大无比，而是平时有没有练习过的缘故。你平时从来不跑步的，十个也跑不赢练长跑的，道理一样。

他到江南烟雨手上接过另外半截齐眉棍，难为情的还给木崽，“下次赔你一根好的，走，大哥，带兄弟们一块过去喝酒。”

老大拍拍毛毛的肩膀，“后生可畏。”张博飞骄傲地说，“自古英雄出少年。”

下了场子的人，拥着高胜寒和江南烟雨两个人，往桌子那边去。一旁看热闹的村里人，纷纷围着毛毛的奶奶和妈妈问这问那。高胜寒将大伯家的桌子搬过来连接起来，人还是坐不下，又到木崽家去搬了一张，三张桌子拼在一起，才差不多。

见大家落座了，高胜寒来到晓雨姐姐身边，“大姐，你还在学校代课吗？你们学校的校长还是我爸爸的老同学吗？”

“现在高家小学就我们两个人，别人不肯来，他想不当校长都不可能，何况他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又没地方去。”高晓雨边说边摇头。

“他不会跟父母官这些人一起去喝酒了吧？”高胜寒问。

“那些人喝酒怎么可能会带他去，想都别想，往年那些人带他来我家，他们是看你爸爸的面子。现在谁会看得起我们老师。”

“姐夫，你带我去校长家里，我们请他来喝酒。”高胜寒决定亲自去请。

高晓雨的老公站起来，“你在这里招待大家，我去去就来。”他拿了一包烟独自一个人去了。

高胜寒怕后面喝了酒会忘记了有些事，他到阔哥那里拿了红包，叫大姐到老屋去一下。

高晓雨抱着孩子跟毛毛来到奶奶的房间，问，“你还有什么事情？”

从身上拿出两个红色的小盒子，“这一个是我给外甥的见面礼，小宝贝满月我们也没有来，另外一个是给大姐的，现在不要看，也不要推让，好吗？”

“哪一个是给宝宝的，哪一个是给我的？”高晓雨问。

“我也搞不清楚，项链是给小宝宝的，金戒指是给你的。”高胜寒说。

“宝宝的你既然买了，我收下，我的我不要，你没工作哪里来的钱，不给你妈妈治病的吗？”高晓雨想打开看。

“好事逢双，宝宝的是真的，你的是假的，几十块钱好玩的，不用看。”高胜寒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高晓雨相信了，因为毛毛或者是婶婶，都没给自己买金戒指的理由，她放进了口袋里面。

高晓雨当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她煮的鸡蛋感动了毛毛弟弟。

后来，有一天，高晓雨发现这枚戒指挺好看的，像真的一样，她就戴在了手上。高晓雨始终不相信是真的。

不过，她老公不相信是假的，问她，“谁送你的？”高晓雨不好意思在老公面前说，是毛毛弟弟送了假的给自己。“别人送的，假的。”

别人送的？别人送这么大的金戒指，什么意思，他们是什么关系？结果两个人吵的一塌糊涂。两个人先是跑到周大福黄金饰品店去验真假，饰品店的店员说，百分之百是真的，而且就在我们店里买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买金戒指的那个后生帅呆了。

听说是一个帅小伙子买的，高晓雨的老公二话不说转身走人了，根本不听老婆的任何解释了。万般无奈的高晓雨只好叫毛毛同姐夫解释，姐夫接了电话，完全不相信毛毛说的，他认为姐弟俩是商量好了的。

最后毛毛带着票据亲自去了一趟姐姐家里，姐夫才云开雾散。尽管这是后来的事情，但是善意的谎言差一点搞得姐夫妻离子散。

高丽看见侄子跑到屋里面好一会不出来，她进去了，“毛毛，这么多人在等你哪，你们还在忙什么？”

高胜寒连忙推大姐，“大姐先过去帮忙照看照看，我和姑姑商量一点事情。”

“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情？”高丽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

“姑姑，现在人多，拿钱出来难看，等一下我又怕喝了酒忘记了，这里一万块钱，等我走了以后给老娘（大妈）吧，五千是药费，五千是老娘的辛苦补偿，可以吗？弟弟我包一个红包给他，一千差不多吗？”

“毛毛，你真的不会做事，如果你一来就给你老娘一万块钱，哼哼，她马上拉你们到她家里去坐了。”高丽晓得嫂子除了迷信，就是觉得二哥没有出钱养大人。太抠门。

“不说了，给你弟弟的有两百就可以了，老娘不是给你两百吗？最多四百。我知道是你的舅舅给了你钱，有钱也不能乱花。你今天给弟弟一千，下次你来，你大伯老娘怎么弄？他们是不是要给你一千二？

不能想自己不想别人的。你自己看着办吧。给不给你奶奶钱？给奶奶的钱，你要当着大家的面给，懂吗？省的村里人以为你们没有养奶奶。”

“好。”高胜寒身上的两万用光了，他到包里面又拿了两万放进了口袋。

高丽说，“我听你哥哥说，他爷爷奶奶住院，你舅舅给了他十万，你跟你舅舅说一下，我高丽感谢他，但是钱恐怕今年不一定还得了，明年年底之前，一定全部还给他，他会不会要利息？”

“姑妈，不用还的，这是我给你们的。”高胜寒怎么可能要姑姑还这么一点钱。

“不管是你的还是你舅舅的，钱肯定是要还的，利息我就不给了。”自己没有帮到侄子，高丽怎么可能要侄子的钱呢？“你快去招待你的同学朋友吧。对了，以后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了，你爸爸一辈子从来不喜欢出风头，你怎么一到村里来就大出风头，太招摇了有什么好处？”

点头同意姑姑说的，高胜寒扶着姑姑的肩膀，一起出来了，“今天情况不一样，放心，下不为例。”

高胜寒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但是他今天选择了高调和张扬。与虚荣心没关系，与争强好胜也没关系，高胜寒认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在整个村里不能没有尊严，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尤其是在自己的老家。点到为止了，下不为例是肯定的。

高胜寒认为现在就可以低调了，“大伯，老娘，今天是在家里，你们是长辈，做东我不会，你们安排吧，我帮忙喝酒。”

“大家乡里乡亲的，想喝酒的就坐过来，不要客气，不过来我们就开始了，大家动筷子先吃菜，菜不好，招待不周的地方，大家多担待一点。木崽，你隔壁的，帮忙做东开酒。”毛毛的大妈听见侄子说了，她马上站起来做东了。“今天我弟媳妇，小姑子，外甥，侄子，还有侄子的好朋友来了，村里的后生仂帮我好好陪一下，多喝一点酒。”

高胜寒特意坐到高家小学的校长身边去了，他要代表老爸陪他，他是老爸的老同学。

毛毛的大妈招呼大家开始后，她挤开女儿高晓雨，坐到了毛毛奶奶的身边，照顾老人吃饭。

高丽“哼”了一声，她是坐在娘和二嫂中间，她看不惯大嫂当着大家的面，摆出一副对婆婆特别关心的样子。高丽知道平时给妈送饭送菜的都是小侄子。

木崽开好了酒，“火根，你是老大，喝酒你带头吧？”

那个叫火根的老大是个爽快的人，他现在完全相信村里人说的，毛毛身手不凡，他暗自庆幸没有真的同毛毛交手，否则这一顿饭自己真的不好意思吃了。

人是这样，清楚了对方有几斤几两，心服固然口服。火根说，“我们应该为村里，出了一个毛毛这样的过硬的后生而高兴，大家喝酒听我的。”

火根发动其他四个人，加上毛毛的大伯，毛毛的姐夫，还有校长，他们八个人，对赵无眠、毛毛、阔哥、飞哥四个人，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敬酒。

江南烟雨没有喝酒，他要开车。校长、毛毛的大伯和姐夫是两边都陪，总体来说，火根这一帮人与毛毛几个人的实力是旗鼓相当。

“表哥，你了解他们，我们听你指挥，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毛毛喝酒的空暇时间就同校长聊天。

“叔叔，高家小学的老师，怎么只有你和我大姐两个人了？”

“每年也会分配新招的毕业生来，来了呆不住，想方设法都调走了，学生也大部分往城里去读书了，现在我们两个人也应付的过来。”

“学校还是老样子？”高胜寒小时候放假来玩，经常去的地方，除了爬山，就是跑到小学学校去捉迷藏。

边喝酒边摇头，校长是唉声叹气，“教室不行了，我担心这一两年恐怕会倒，我向上级反映了，没人管，学校太小了。”

毛毛他们开始吃饭的时间比较晚，喝酒的时间又比较长。到了下午快三点钟，他们还在喝酒，村委会的“父母官”们喝好了，过来了。

高书记在另外一个高副局长家喝酒的时候，就听说了毛毛在大樟树下摆擂台，无敌手，真的假的？他们想过来看看热闹。

看见四个父母官们来了，毛毛的奶奶、妈妈，以及不喝酒的，全部下桌了。

高胜寒站起来要为父母官们倒酒，高书记拦住了，“我就是来看看，毛毛后生确实不错，今天没有陪你们喝酒，下次吧，下次我亲自陪大家。不过，今天到那边喝酒真的值，高局长答应了他们单位，今年给我们三万扶贫资金。”

高胜寒听了，眉头一皱，马上笑了，“恭喜恭喜，不过今天校长过来喝酒也有收获。而且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