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刚刚放亮,穆少言便向闻录之及各派掌门辞行。闻录之专门命庄上弟子挑选了五匹上等好马相赠,苦心大师等二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帮主也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庄外。
山庄之外,晨风飒飒,旌旗猎猎。穆少言、聂雨荷等五人在众人的目送之下牵马下山。揽秀山庄副庄主成远和金龙帮帮主陆中林与穆少言的交情要比其他人多些,二人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山下的大路之上,话别时又说了许多宽慰之语。直到穆少言等人飞身上马,沿路南驰而去,二人方才返回了山庄。
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严伯及英儿一路纵马疾驰,直到夜色深沉时才寻找客栈歇息,凌晨又即匆匆赶路,马不停蹄,兼程南下。连行五日之后,终于赶到了海边的东华城。
进入城中,穆少言看看天色向晚,便对聂雨荷道:“聂姑娘,大家这几天赶路已是疲惫不堪,我看我们不如先在东华城内歇上一晚,明天一早再乘船出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午后便可抵达乾明岛了。”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那好,既然到了这里,一切听从穆公子安排就是。”
五人来到东华揽胜客栈歇宿。严伯与那客栈掌柜的熟络的紧,前去安排了三间上房,穆少言一间,聂雨荷与英儿一间,严烈与严伯一间。用罢晚饭,五人各自分头歇息,连续赶了几日的路,大家早已是身心俱疲,一夜好睡。
次日清晨,穆少言早早起来,又唤醒了严烈和严伯,让他们下楼去安排早饭,自己来到聂雨荷的房外招呼。轻敲了几下房门后,门倏然打开,聂雨荷已是素衣淡妆、春风含笑地走出门来,但却不见了英儿的身影。穆少言问道:“聂姑娘,英儿呢,叫她一起下楼用饭吧。”
聂雨荷道:“昨晚我让英儿回了趟家,我们不必等她了,直管去岛上便是。”
穆少言一怔,但又不便多问,只好陪着聂雨荷走下楼来。严烈与严伯也问起英儿,听说她已回转了聂家,严伯便道:“公子,聂姑娘,英儿姑娘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若回来之后找不见我们,那可如何是好,不如我留下来等她,也好带她一起赶回岛上。”
穆少言转头对聂雨荷道:“严伯常在陆岛之间往来,对海路熟悉的很,不知聂姑娘意下如何?”
聂雨荷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有劳严伯了。”
于是,严伯便留在客栈之中等待英儿,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三人先行。三人来到海边码头,买舟出海,直奔乾明岛而去。
海面上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穆少言站在船头,远眺这一望无际、烟波浩渺的大海,想起父亲在家中的遭遇,心头不禁又是一阵抑闷,久久无话。聂雨荷坐在舱中,见穆少言望着大海出神,知他心事重重,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也是默默无语。
小船入海后,顺风顺水,飞速前行,很快,三人就看到了远处乾明岛的影子。穆少言的心情更为迫切,他忽地想到上次回家时与明如月在船上的对话,还有与那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的惊险一战,仿如昨日才刚刚发生之事,历历在目,又想到不知明如月在这番变故中是否也遭到了不测,心中更加焦躁,忽然仰头长啸一声,一吐胸中闷气。啸声在海面上飞传出去好远,宛若龙吟,激荡不已。
小船停在了岛边码头处,穆少言、聂雨荷、严烈离船登岸。聂雨荷看着岛上景致,对穆少言道:“穆公子,这里就是穆大侠隐居之所吗,真是个好地方。”
穆少言点点头,淡淡地道:“对,这里就是乾明岛,聂姑娘请随我来吧。”
三人展开轻身功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穆天舒隐居的小院。站在院门外,穆少言将周身功力提至极致,元气大张,无声无息地向院内探查开去,果如严伯所说,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不见有半分生气。院中蔬果、花木等物均已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由竹木搭建的正房和两侧的几间厢房都是房门洞开,屋内更是凌乱不堪。看到此情此景,想想自己离开时一切还是那么景然有序,穆少言心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三人顾不得收拾院中的凌乱,忙飞身进入正房之中。一进门,眼前的景像更为不堪,外间屋顶上有光线射入,残影斑驳,竟然露出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大窟窿。穆少言迈步来到里面父亲的卧房中,只见桌椅翻倒,碎纸、书页散落了一地,窗户早就散了架,窗台与床上都已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土。三人脚步虽轻,但仍然搅起一阵烟尘,满室之中顿时显得更加乌瘴。
“公子,你看。”严烈忽地指着屋内一角处叫道。
穆少言与聂雨荷急忙向那里看去,严烈手快,已捡起了一块带着尘土的绸布递与穆少言。穆少言接过一看,顿时愣住,原来这正是自己用来包裹鬼斧刀刀匣的那块绸布,心中着实一惊,暗道,“看来鬼斧刀亦被敌人搜了去,那父亲的处境势必更加危险了。”
聂雨荷见他看着这块绸布出神,忙问道:“穆公子,这是什么?”
穆少言面沉似水,声音略带嘶哑道:“实不相瞒,聂姑娘,此物乃是用来包裹鬼斧刀刀匣的,上次回岛,我已将刀交还给家父保管,没想到在此见到此物,想必鬼斧刀已然落入敌人之手了。”
聂雨荷也是一惊,但随即便收起了惊讶神色,对穆少言道:“这倒也未必,穆公子,裹刀的绸布虽然被弃于此,但未必便是敌人将刀夺去,或许是穆大侠仓促间取刀御敌呢,还有可能是穆大侠已弃此布不用,早就将刀藏起来了。”
穆少言想想也有道理,心道,“这姑娘的心思倒真是缜密。”不过担忧之心并未消散,又道:“看来敌人来此必是志在此刀无疑,只是不知家父现在怎样了,是落入敌手,还是……”一想到父亲可能已经遇难,他一时竟不敢再说下去了。
严烈在一旁道:“公子,你和穆姑娘且在此稍等,我去各处再仔细查看查看。”
穆少言点点头,叮嘱道:“好,严师兄多加小心。”
“放心吧。”严烈应了一声,两步便跨出门去。
聂雨荷见穆少言神情甚是落寞,便走上前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放心吧,以穆大侠的武功,谅那敌人再强,也奈何不得他的。”
穆少言被聂雨荷拉住了手,只觉柔夷在握,甚是滑软温润,心头有如一缕春风拂过,本来焦躁烦乱的情绪竟平和了许多。他本想抽出手来,但意念之中竟有些不舍。聂雨荷但见穆少言的手臂微微振动了一下,手却没有抽出,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却也没有放开。两人就这样握手相对,看着这污乱的房内情形,一时皆是无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严烈一推门跑了进来,二人这才醒过神,慌忙分开了手。好在严烈行色甚急,神情紧张,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尴尬神情,一进门便对穆少言道:“公子,我在岛西的树林外发现了一条大船,林中还有几名黑衣人,正在四下查探,好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穆少言与聂雨荷一听,也都立时紧张起来。穆少言忙问:“他们有多少人?”
严烈道:“林中有三个,都是一身黑衣,相貌看不真切。我怕他们察觉,没敢走得太近,不知那大船上还有什么人。”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了一眼,三人几乎同时抢出门去,一齐飞奔向岛西的树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