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的心里有点慌乱,早上他们欺负辛圆儿的时候,我逞的是一时勇敢。换做平时,像汪霖这样的刺头,我都不敢招惹一下。
我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他,起身往教室后门走去。
汪霖冲我呵道:“站住!”
我身子怔了一下,暗叫不好,依旧低着头继续走,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汪霖小跑向我追来,一把钳住我的后脖子,说:“靠,没听到老子说让你站住啊!”
我脖子一缩,打了个颤,挤出一丝苦笑:“霖哥,这大中午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汪霖笑道:“杨川,长能耐啦。叫你站住还敢跑?”
我知道汪霖故意找茬,小声说:“我哪敢跑呢霖哥,今天我这脸上的疤痕你这也看到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见我这么怂,汪霖哈哈大笑:“哈哈,杨川啊杨川,我这还没怎么着你呢就怂成这样了。不过你倒提醒我了,今天揭你伤疤的时候,你居然还敢反抗,全班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这让我多丢份儿啊。今天我要是不收拾收拾你,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
汪霖说完,一把把我推倒在地,喊道:“给我打!”
孟奇浩、吴耀二人接到命令立马冲上前,对我拳打脚踢。
我抱着头,拼命护着脸,脸上伤疤刚好,我可不想再受到伤害,默默忍受着拳脚带来的激烈疼痛,硬是没吭一声。
这个时候,有一半同学出去打饭,还有一半同学在教室,他们有的看热闹般伸着脖子;有的人接受不了打人场面皱着眉头看;有的人假装不看……不过,没有一人人敢上前阻止,都躲在一旁观望。
我不指望会有同学会帮我出头,哪怕说句别打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朋友,上了高中后又以全班倒二的成绩考入的高中重点班,谁会为了一个学习靠后的差等生而得罪汪霖呢。
至少在我们重点班,汪霖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仗着老爸是阜安中学的副校长,想要做高二的刺头霸王,可重点班里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除了收服孟奇浩、吴耀两个小刺做跟班外,整个班级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挑战性,其他非重点班里都有刺头,自己所在班级势单力薄,一直都混的不顺心,所以我便无故躺枪,成为他的出气筒。
打了一会儿,汪霖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了下来。
汪霖斜了我一眼道:“像你这种怂货,我都懒得跟你动手,以后见了我都必须恭恭敬敬,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三人走出了教室。
听到脚步声渐远,我松了一口气。心中有委屈想要说出,但我不会说出来,心里有恨,我也要忍耐。以汪霖老爸的身份,想要开除我分分钟的事儿。尽管这种欺辱带来的羞耻感令我的心如同坠入冰窖,我还是要忍住,一定要好好学习,在考入理想大学之前,我是不能惹事情的。
事情传的很快,下午上课前,我被打的事情全班都知道了。同学们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我被打了还一声不吭,是个孬种,有的说汪霖是为了杀鸡儆猴巩固班中地位。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全当没有听见,跟没事人一样。有一个观点是统一的,全班同学都知道了我是一个被摁在地上打都不敢的反抗的怂人。
其他人怎么想无所谓,我只要按部就班的上学,好好学习,管好自己就好。
今天来学校上课,正好赶上了三月末,下午全年级进行了月考。
高中的功课比较紧张,何况又是重点班,为了养伤我又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像是看到了无字天书,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几次萌发了想要交白卷的念头。
怎么办?怎么办?
考试过程当中,我心态可谓完全崩盘,试卷上的字符对我来说就跟陌生人一般。
不过,还好赶上的是月考,而不是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如果下个月末的期中考试,我依旧是大眼瞪小眼的水平,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这次期中考试非常重要,考试过后开始重新分班,同时还要进行分科。
分班以成绩排名为准,并且重新单独各设文理科重点班级,文理每个重点班三十人,还会聘请清华北大的老师来重点班教学,这可是很多学生都梦寐以求的目标!
月考考完后,我松了一口气,这次我因事耽误了学习,刚来学校就赶上月考,考成啥样算啥样吧。如果我加倍努力过,成绩不理想的话,我才会真的不甘心!
放学后,回到家里,奶奶还是跟往常一样不在家,作业一般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就做完了,我开始自己补习这个月落下的课程,并定了一星期的补习计划,一星期看完这一个月的知识。
补习完今天要掌握的知识点后,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我闲来没事,开始了我有段时间不做的事情——刺绣。
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本县一位很有名气的刺绣工,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奶奶就开始教我刺绣。
当时我年龄小,觉得新鲜,一直在学,后来长大懂事了,才发现这是女人做的事,便不想学刺绣,结果被奶奶暴揍一顿。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学了,除了养伤的一个月,我几乎每天都刺绣一小时,习惯已经从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就算不情愿也来不及了,我曾怀疑奶奶该不会是拿我当孙女养了吧……
我绣了半个小时,奶奶回来了,她说今天去小卖部的人非常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回来晚了。
这时,奶奶看见我在刺绣,说:“川儿,你好长时间没刺绣了啊。”
我点点头,把头一低,担心奶奶看到我脸上挨打的伤。不过奶奶是老花眼,现在又是晚上,我坐得位置距离灯光不近,所以奶奶并没有发现我脸上的伤。
我故作镇定的问道:“奶奶,从我很小的时候您就教我做针线活儿,该不会是那我当孙女养了吧。”
奶奶说:“怎么可能,你又没有姐姐或妹妹,你可是我的亲孙子,学刺绣是为了手艺不能丢了。你一大小伙子,千万不能把自己当女孩,若不是你的脸……”
说到这儿,奶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她现在在我面前几乎不提毁容的事情,担心我走不出阴影,不过我知道,奶奶心里的阴霾恐怕更大。
奶奶慈祥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她说:“哈哈,再过几年,奶奶还等着你领一个孙媳妇回家呢!”
我听后笑了笑,很快,我的笑容不见了,问道:“奶奶,您知道辛阿姨一家搬哪里去了吗?她们走的没有任何音信,难道走之前没有跟您说一声吗?”
奶奶的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川儿,你老实跟奶奶说,是不是看上辛家丫头了。”
刺绣的针在手中停住了,我没有说话,对辛圆儿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有时很甜,有时很涩,有时却是扎心的痛。
今天在课堂上,我跟她都没来得及说话,看到她被人欺负,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这就是喜欢。不过,我毁了容,跟她家有着不可抛开的联系,在我休养的一个月,辛圆儿却对我不闻不问。
我不知道里面有何隐情,可是,这件事已经成为我的心结,我跟辛圆儿之间多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见我不说话,奶奶猜到了答案,她说:“辛丫头那儿,你就别想了,她娘俩的确是不辞而别,我不知道她们搬到那儿了,即便你们是同学,以后见了面,你也不可以喜欢她!”
奶奶的语气变得很坚硬,似乎不是跟我商量而是在给我下命令。
我很难受,但不敢表露,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奶奶大声道:“你说为什么!因为辛丫头和她妈妈,我的孙儿无端端受到无妄之灾,你才多大,17岁啊!年纪轻轻就容貌被毁!她们有什么资格让你变成这样?她们承担得起吗!你休养的一个月,她们不闻不问,如此没良心的人,凭什么让你喜欢!”
说到这儿,奶奶因为激动咳嗽了起来。我赶忙放下手中的刺绣,帮奶奶捶背。
奶奶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句句都说到我心,或许,我心里有辛圆儿,但她心中没有我也未尝不可,她既然在我受伤后不闻不问,我为何还要单方面苦苦相思呢?我是有多傻多贱呢?
我心里有些酸楚,无奈地摇摇头说:“奶奶,别说了,您放心,我是不会喜欢辛圆儿的。”
奶奶缓了口气,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因为。”
奶奶话还没说完,突然起身,从里屋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她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吊坠,上面是一个拇指大小、淡黄色的小石头。只能这么说,说它是宝石,没有那么绚丽,说它是普通石头,颜色很古朴。
奶奶把吊坠给了我,我也没有问什么,静静等着奶奶开口。我的手掌接触到小石头,感觉到凉凉的很舒服。
奶奶说:“本来,这件事想等你考上大学后再说的,自从你经历了这次变故,我觉得还是提前告诉你比较好一点,毕竟,以后还会发什么事情都是未知数。”
“你爷爷走的早,留下了两件遗物,一个狼牙吊坠,一个就是现在给你的这个吊坠。”
狼牙吊坠我小的时候有些影响,当时看是狼锋利的牙齿,我有点害怕,不喜欢狼牙吊坠,奶奶便把它给了哥哥。
本来我对那东西不感冒,否则以哥哥的性格,只要我跟哥哥要,他肯定会给我的。
奶奶继续说:“那个狼牙吊坠,你那不懂事的哥哥喜欢,就给了他了,这个吊坠没有名字,却是一个信物,是你未来媳妇家送你的见面礼。”
媳妇?我啥时候多了一个媳妇?
我顿时诧异了,奶奶说的话,让我措手不及,感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