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茵听着他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心里忽地一疼。垂眸玩着他的手指,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姐近期也会过来。”
只一句便让萧茵又抬起了头,“江心月?那小屁孩跑来干嘛?”
久澈心头划过淡淡怜惜,明明只要一眼就能看透她,她却还是在辛苦地竖着自己所谓的的伪装。这样,让他如何能够不心疼。心绪翻涌也不过片刻间,丝毫未在那张冰凉凉的脸上找出丝毫的痕迹,“听说,是来找魔教少主的。”
“楚洛显?找他干嘛?”萧茵不解。
“听说小姐从家中带了那柄白玉扇。”
“白玉扇?”萧茵一怔,随即没有形象地大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哎呦,原来是找他提亲来的啊。”
久澈见她笑的这么欢也浮起了一丝笑意,“是啊,还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呢。”
“逃?”萧茵不解,“为什么要逃?江大哥给她白玉扇不就是让她做主自己的婚事的么?”
久澈心下后悔,暗叹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丫头有多敏锐,“这就是宫主的事了,不是我一个小管事能了解到的。
“呵—”萧茵不满他刻意的敷衍,也懒得追问,“不说就不说呗,不问就是了,总之你又不会害我,编那么烂的借口。”
久澈心下一片尴尬,面上仍是一片淡漠,“咳,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萧茵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我刚接了一个任务,半年为期,我可能最近没办法陪你玩了。”
久澈眸光一闪,这种时候?那个人怎么会派给她任务,难不成…“地点在哪?”
“八王府。”
“宁城的这个八王爷?”
“嗯。”
“呵…”久澈竟是突然笑出了声。还真是,出乎意料啊。他深深看着萧茵,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既是如此,明天就过去吧。好好在王府执行任务,一结束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萧茵一脸狐疑地看着久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从上到下哪哪儿都怪怪的。”问完发现久澈又进入了淡漠的神态,她真是想一巴掌拍过去。
久澈无视萧茵快要抓狂的神色,“我先走了,好好休息。”说完飞一般地速度闪出了房间。
萧茵气呼呼地躺倒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久澈,久澈…
与久澈是在销音阁认识的,那时候她还很小吧。整天喜欢拉着他的手叫他“小澈澈”,年幼的她觉得给他一个亲近的称号就一定能够和这个冷漠的大哥哥走得近一些。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他那淡漠的气息,是像他的。那样拉着他抱着他的时候,就好像是在拉着他,抱着他一样。
后来,被严令禁止叫那个名字,他对她却开始娇宠。
长大后,她问过他,“为什么你会搭理那么小的一个小屁孩啊。”
他似是有些无奈,“谁让你那么黏人。”
“骗人。”
“没骗。”
“骗人骗人就是骗人,你说嘛。”
“……”
被她磨得实在没办法,于是就真的认真地想了想,“大概,那次你摸了一下我的脸就一个人蹲地上哭,就觉得…你哭的太烦人了。”
“骗人…”小小的反驳却那么的底气不足,“我哪有哭过。”
就那样一个小丫头片子,小心翼翼地碰了他的脸之后还未等他生气就先自己蹲地上哭了起来。无奈,他只好也拉着脸蹲了下去。
“你哭什么。”
她睁着泪眼朦胧的眼哽咽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因为…因为好冰啊,冰的手好痛呢。”
就那样简单地被一个小丫头耍了,却也从此不能再对她那般冷漠。
后来他才明白,那一日,也许她真的是难过到想哭,只不过确是为了那个人,那个真正比彻骨寒冰更让她觉得冷的人。轻嘲自己的同时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放下对她的那一份宠溺,只因在那黑暗残忍地销音阁中,她是他,唯一的光芒。
后来的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冲进他的房里抱着他。
良久,才轻声开口,“离开这里吧,久澈。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我怕你再这么待下去,总有那么一天也会和他一样,再也没有心了。”
他轻拥着她,也不说什么。
她不知道的吧,在遇到她之前,他也是没有心的呢。
她该知道的啊,这阁里的人,还有谁是有心的呢。
在这个阴暗到连地狱的鬼火都亮不起的销音阁,有心的人,早就死了。剩下的都是一群比游魂野鬼还要不如的行尸走肉。
只有你,你是这一片稠的化不开的黑暗中唯一的光,就像是最后一根芦苇,你永远不能够体会你究竟照亮了多少人的生命,所以…大概有一天,你真的可以也把那个被封在千年寒冰中的人也融化开来。
还真是…忍不住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第二天,他便离开了销音阁。
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阁主对这件事视若无睹,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期待的那一天,真的不会太远了。
她在他面前红着眼,却并未落泪,只是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呢喃,“久澈,久澈…”许久,才抬起头努力对他微笑,“去,江大哥哪里吧,他说可以让你做凤血宫的管事。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是别忘了我…”
他几乎想笑,忘了她?他新长出的这颗心,暂时还不打算抛却。
久澈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离开了。有件事,只有他自己太清楚不过。
从今以后,只要她要,只要他有,给又何妨。
萧茵闭目躺在床上。
她是知道的呢,知道他对自己的纵容,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对着他撒娇耍赖提要求吧。
想到这里,萧茵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久澈…你让我,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