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新任县令之事,李延炤便将他自己关于下一步的构想讲出来,与辛翳之间探讨研究了一番。所讲多半还是在令居县中开设工坊。而后要将其中诸多产物出卖流通等问题。太守听得津津有味,显然让郡府介入商品流通市场,也使这位府君收获颇丰。对于李延炤又开工坊此事,也表示支持。
仅凭郡府中那些工匠的生产力,太守眼见已是无法满足日益增多的货品需求。小小一个马具卖到现在,即使各地都出现了仿制品。然而郡府中收到的订单仍然是供不应求。如此一来,若是令居县也能开设工坊,组织人力进行生产,那么郡府中的生产压力无疑将会大大减轻。这就意味着更多的财货收入,太守又怎么可能反对!
两人议了一番,李延炤又突然问道:“府君可知州中生铁等物,又是由何处供应?”
太守皱皱眉,思忖了一番,而后道:“西海郡倒是有座铁矿。由州治中派遣专员开采。州中生铁需求巨大,也都是由此处供应。”
李延炤哂笑了一下:“就西海郡那些薄矿,能够用吗?”
太守摇摇头:“每每郡府向州治采购生铁,都并不是足额发放。如今人力也是有限得很。根本不足以大规模派遣人手去寻矿。各郡县从州治采购的生铁,紧巴巴地用,倒也还能支持。”
李延炤闻言,微笑着走到几案后,将太守身后的屏风撤去,屏风后正是太守根据军中哨骑所绘那幅地图绘制的大幅羊皮地图。
李延炤道:“府君不必为难,炤知一处,铁矿蕴藏颇为丰富,府君可遣人前去探矿。”
“何处?”辛太守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的视线跟随着李延炤的手指,望向图中一个点,细细看去,却正是姑臧一侧的武兴郡!
太守将信将疑地望向李延炤:“武兴有矿?若是如此,每年各郡县中那些用度,有何苦受制于西海那些产量?”
李延炤微笑道:“正是!武兴郡左近山中,铁矿丰富。武公置武兴郡安置流民之前,武兴地区尚未开发,尚属荒凉之地。如今虽然安置了为数不少的流民,然而估计也未及组织人手,探索山中矿产。”
太守闻言,神色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若果真如此,武兴地处姑臧周围,既有路途便利,各郡县也不必再为西海所局囿。两矿并采,当是能够满足各郡县需求了吧?”
李延炤想了想,道:“这却还难说。不过有此地利之便,州治中定当抽调人手,大力开采。若果真储量丰富,满足需求应当不在话下。”
辛翳点点头,而后又问道:“定东如何得知武兴储有铁矿之事?”
李延炤听闻太守相问,神情却是一滞。他前世之中耳濡目染,然而对矿藏位置也只知个大概。此时太守相问,自然不能如实相告。便面不改色地开始编瞎话:“前次去州治中面谒使君,事毕出城,我等便往武兴郡去转了一遭,以观武兴郡气象。去返皆由山中而过,属下与随从休息之时,便在山脚下拾获几块矿石。当初本不曾在意,此时想起,便向府君进言。”
顿了顿,李延炤又道:“若府君仍有疑虑,不妨知会武兴太守一声,遣人前往山中探矿。探得具体位置之后,再上表言事。”
辛太守点点头:“此法稳妥。稍后我再计议一番,自会有所布置。”
李延炤见太守不再细问他如何得知之事,心下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诸事既皆已议定完毕,李延炤便又在郡府中等候那位新任县令。
三日后,那辛彦果然轻车简从来到郡府,辛翳亲往郡城城门处迎接。李延炤随同前往,辛彦下车与辛翳叔侄相见,叙话一阵。李延炤在旁默默观察一番,这辛彦行为举止倒也是规规矩矩。个头不高,不过双眼之中却很是有神。辛翳与其言道如今郡府县府中一应事务,这辛彦倒也是神色凝重细细听着。
辛翳将辛彦迎入郡府,设了酒席款待辛彦。李延炤便在旁作陪。辛翳将李延炤介绍给辛彦,并言明李延炤现任令居县司马,乃是郡府得力臂助。李延炤与辛彦见过礼,辛彦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李延炤,道:“早闻叔父在言及李司马,道是我等年轻一辈楷模。日后将要在一县之中共事,如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司马多多指正。”
顿了顿,辛彦又言道:“之前我一直在家中,不曾外出任事,县府之中诸多事务,还望李司马切莫藏私,直言教我。”
李延炤在席间,一副受宠若惊神色,连连拱手道不敢。这辛彦虽是士族子弟,今日初见却并没有那种目空一切的骄横,也并未因李延炤出身低微就另眼看待。也使李延炤对他好感倍增。
席间觥筹交错,一直持续到下午未时。一众郡府属官才纷纷散去。辛翳将辛彦与李延炤叫到一处,笑言道:“抚梁,如今你已离家任事。我倒也不好强留你。令居县在此次战事中受损颇重,你与定东一文一武,可要尽力治理好此县,也使我能向大兄与张使君交代。”
辛彦躬身行礼道:“叔父教诲,侄儿谨记于心。”
辛翳又转向李延炤:“我这侄儿初出草庐任事于外。若行事不妥,定东可劝诫一番。若其不从,可来信与我相告。我自会令其改正。”
李延炤亦是躬身道:“府君言重了,抚梁少年老成,足堪任事。炤定当尽力与抚梁一同治理好令居。府君今后但有吩咐,直言便是,我等一定遵照而行。”
辛翳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两人肩膀,道:“去吧。你二人皆非池中之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有何为难之事,皆可直接来信告知。我也自当鼎力相助。”
“谢叔父。”辛彦拱手道。
“谢府君。”李延炤躬身,恭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