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自成诚然是没有欺骗她,三日之后,宫中果然传来了好消息。
彼时的舒清正在等着刑部大牢里的早膳,许是因为这几日天气炎热的缘故,舒清食欲大增,挨了一整宿,舒清与两个丫头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好容易等来了那每日给他们送早膳的衙役,却只见他两手都是空空的,并未带吃的过来。
雪环不由得冲上了前去,双手抓着栏杆,激动的问:“衙役大哥,今日怎么没有吃的?”
那衙役伸手从衣襟里取出了一枚钥匙,一边麻利的开着锁,一边笑道:“牢里头的饭有什么好吃的?几位姑娘往后不必再吃牢饭了。”
雪珮心思灵敏,当下便问:“莫不是我们要出狱了?”
“是啊。”衙役笑吟吟道,“刑部侍郎杨大人已经复查了此案,舒姑娘是无辜的,今日就可无罪释放了,圣旨片刻之后就会到,三位还是先随我出去接旨吧。”
听闻此言,雪珮与雪环对视了一眼,高兴得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娘娘,我们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往后她们再也不必留在这个地方受罪了!
“嗯。”舒清淡淡的颔首,随后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三人跟随着衙役的脚步,很快就出了地牢。
今日是个晴好的日子,走出地牢的那一刻,猛烈的阳光大把大把的迎面扑了过来。在地牢中待得久了,舒清几乎都快要忘记这日光是什么颜色的了。
已经习惯了牢中黑暗的舒清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忍不住抬手遮挡住了自己的双眸,少刻之后,舒清的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明。
牢外的空气新鲜而芬芳,暖洋洋的日光洒在她的身上,舒清只觉得自己仿若是重获了新生一般。
久居地牢,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该如何走路。
衙役很快就把三人带到了刑部大堂之上,不多时,果然有个内侍前来宣旨,舒清等人叩谢了皇恩,随后便互相扶持着走出了刑部。
舒自成早就已经带着马夫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舒清走出来,舒自成急忙取过了用雪狐毛所制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阿清,你终于出来了!”
“爹……”舒清扑在了舒自成的怀里,此时此刻是喜悦的。
舒自成只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中,呢喃着说:“走,爹带你回家。”
舒清收住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笑着道:“好,我们回家。”
对于舒清来说,她眼下所剩下的家也就只有舒府了,此时说的回家,自然是要回舒府去。
舒自成这就嘱咐雪环与雪珮这两个丫头:“快将小姐扶上马车。”
“是。”雪环与雪珮低声应答,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舒清,将她小心翼翼的托上了马车。舒清的肚子此时已经是高高的隆起了,饶是宽大的衣衫也遮掩不住她的孕态,腹内的胎儿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骤然之间又闹腾了起来。
舒清捂着自己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不由得又撩开了车帘向着刑部的门口张望了一眼。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她是血脉相连,心灵相通的,与莫温顾也是。每次只要孩子一闹腾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的会想起莫温顾。
刑部的大门气派而威严,门前竖立着两座石狮子,两旁个站了一名侍卫,只是,除了这几个侍卫之外,却是再也没有多余的身影了。
雪环觉察出了她的出神,忙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了出去:“娘娘,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舒清摇摇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苦笑。
她在想什么?到了这会儿,她竟然还在期待着莫温顾会到刑部大牢来迎接她?
舒自成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是细心的又道:“雪珮,把帘子给放下吧,外头风大,别让小姐着凉了。”
雪珮轻声答了“是”,马上就把两旁的窗帘全都扣好,将整辆马车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待等舒清坐稳了,车子便马不停蹄的向着舒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跑得很快,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狭隘的弄堂里,正并肩站着两个男子,二人个头一般,容貌相当,一个似是山谷中绚烂的桃花,一个则是宛若高雅洁白的雪莲。
这二人正是临子悦与莫羡。
莫羡望着那一辆渐行渐远的车辆,不免负着手发出了一阵轻笑:“原来临兄所说的佳人有约竟然全都是为了舒姑娘……”
若不是他在追查舒清这个案子的时候正巧遇到临子悦与翠娆在二里亭举杯对酌的话,莫羡还不知晓临子悦的良苦用心。
临子悦微微一笑,轻挑的挤眉弄眼:“莫世子不也是如此吗?”
莫羡是来京都之中有要是要处理,临子悦还以为定是为了国公府的事,谁料却在二里亭偶遇到了莫羡,于是,二人便心照不宣的各自为舒清出了一份力。
莫羡颀长的身姿迎风而站,闻言,只是平静的挑了挑眉:“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是庆王的大婚之日,身为庆王的故友,你不是该去参加婚礼吗?”
“我猜想庆王现在大抵是不太想见到我。”临子悦洒脱的笑道。
莫羡颔首,眼底的神情高深莫测:“庆王若是知道你这么卖力的搭救舒清,大抵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临子悦哈哈一笑,便又张开了手中的扇子:“哎,在下不过是古道热肠罢了。不说了,虽然庆王不想见在下,临某也要去会会他。”
“去吧。”莫羡附和。
“世子殿下,告辞了。”临子悦说着,便回转了身,步履轻快的走向庆王府的方向。
莫羡再次望了一眼那一辆精致的马车,亦是翻身跨上了马背,策马离开了刑部大门。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前行,马车里铺着柔软的兔毛垫子,还燃着一缕清淡的沉香,舒适得令人昏昏欲睡,经过朱雀街的时候,舒清却是被窗外又吹又打的鼓乐声给惊醒了。
她正要拨开窗帘,却又只听见舒自成有些紧张的冲着马夫叱骂道:“不是说了让你绕开朱雀街而行的吗?你怎么又到了朱雀街来了?速速绕行!”
舒清眉头一皱,心中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刑部大牢回到舒府,从朱雀街走是最近亦是最方便的一条道路,而舒自成却偏生要马夫绕行,这当中必然有什么隐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