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急。
莫温顾去临府逛了一圈,对着临子悦诉了一番苦,顺便又细说了一番柳吹烟一案的进展。
说来也怪,柳吹烟一案,却是迟迟都在原地踏步。
任何的可疑人物都没有露出马脚,反倒是舒清先前的表现让人觉得奇怪。
想起了舒清,莫温顾不由眉头一皱,起身道:“临兄,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家去了。”
临子悦不免拿他打趣:“怎的,如今总算是开始惦念起家中的娇妻来了?从前庆王可都是哭着喊着要在我这儿留宿,怎么也不敢回去面对王妃的。”
临子悦挤眉弄眼,一想起莫温顾之前那愁眉苦脸、叫苦连天的样子便觉得好笑不已。
莫温顾一怔,倒是被临子悦给问住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是没有再向从前那样抗拒舒清了,非但是如此,更是逐渐开始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还会有那么一点记挂。
记挂?
莫温顾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挥舞着衣袖,冲着临子悦骂道:“去去去!你懂些什么!本王这叫做能屈能伸!大人有大量!不就是一个女子么?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莫温顾便昂首挺胸的出了门去,徒留下临子悦一人在低低的发笑。
离开临府之后,莫温顾快马加鞭,一溜烟儿的回到了王府。
还未走进卧房,莫温顾就先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芬芳,正是骨头汤的气味。连月来,舒清每日晨昏都会替他和六曲熬汤,他早就熟悉了这样的香气。
莫温顾习以为常的跨进房内,一口一口的将骨头汤全都喝完,味蕾的欢悦让他的身心都跟着舒畅了起来。
他心满意足的吃完,这便撩开了帘帐,欲要宽衣解带,上床安寝。
莫温顾一撩开帘子,却只见舒清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眸紧闭,脸色红润,还发出了香甜的鼾声,显然是已经睡得沉了。
莫温顾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眉宇间涌现出了一丝狐疑。
这时,雪环正巧端着热水进来,一见莫温顾,雪环忙屈膝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这是怎么回事!”莫温顾指着躺在床上的舒清,颇有些生气的问,“她怎会睡在此处?”
雪环面容苍白,小心翼翼的答道:“王爷……您忘了吗?是您自己下的命令,让奴婢让王妃娘娘在您的寝室之中安睡的……”
莫温顾想了片刻,确有此事,在临府待得久了,他倒是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白日里舒清的房内进了那些个毒蛇毒虫的,眼下已经是不能再住人了,他念在了舒清肚子里的骨肉的份儿上,便破例准许了舒清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莫温顾想到了这些,当即又皱紧了眉头。
雪环忙谨慎的问:“王爷……要把娘娘给唤醒吗?”
雪环瞧他这样,便知他多半是不高兴了。
莫温顾思索半晌,却是摇了摇头:“罢了,让她睡吧。”
雪环又问:“需要奴婢去为您准备一间客房吗?”
自打成婚以来,王爷与王妃便从未同房过,这已经是庆王府中公开的秘密了。
莫温顾的视线停留在了近在咫尺的舒清身上,但见她是全然也不受他们的影响,独自一人睡得甘甜,许是白日里的事情真的把她给吓坏了,哪怕是他与雪环在高声说话,她也完全没有被吵醒。
莫温顾看着她,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了临行前临子悦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不由得抬起了胸膛,冷冷的干咳了一声。
不就是一个舒清吗?难道他还真的会怕一个女子不成?
更何况,莫温顾心中还有顾虑,那个想要陷害舒清的人,说不定会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到那时候,舒清难免又会陷入危险。
短暂的挣扎后,莫温顾正气凛然的道:“不必了,你且退下吧。本王要睡下了。”
雪环听到莫温顾的指令,却是愣在了那儿,她以为莫温顾定会不耐烦的夺门而出的,不想今日却是性情大变的留了下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莫温顾挑眉。
直至莫温顾开口相问,雪环才赶紧摇摇头,屈膝退了出去。
屋外是夜雨乍起,淅沥沥的雨丝急急的敲打着窗棂,将那树影也摇得沙沙作响。
莫温顾皱眉看着沉睡中的舒清,这般看去,她的眉眼竟是有些出奇的清秀,浑然没了平日里的那种油腻之感。
莫温顾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莫温顾啊莫温顾,我看你真的是糊涂了……竟也欣赏起这胖女人来了?”
正说着话,又只见舒清突然柳眉微拢,梦呓似的在蠕动着嘴唇。
莫温顾忙微微俯身,聚精会神的听着舒清嘴里的言语。
她似是做了噩梦,额头甚至还紧张得冒出了冷汗,一张脸容都皱在了一齐。
莫温顾听不真切,只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什么“危险”、“柳小姐”、“快跑”之类的。
莫温顾心中不由越发觉得好奇,柳小姐?莫非是与柳吹烟一案有关?他此前就觉得舒清有些鬼鬼祟祟的,今日听到她的梦话,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竟然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舒清与柳吹绵的案子有什么牵扯呢?
莫温顾还想再从舒清那儿听些什么,但是舒清很快又睡了回去,紧跟着就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莫温顾累了一整日,这会儿也顾不上旁的,脱下外衫,便躺在舒清身旁睡下了,原本迷迷糊糊的他在躺下之后,脑子里一时却是莫名的清醒了起来。
柳吹烟那姣好玲珑的身姿与风情万种的俏脸不断的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以至于一想到身旁睡得人是舒清,莫温顾登时又忍不住火冒三丈了。
最终,他只好心烦意乱的起了床,披着外衫,就这般静静的听着雨声在一旁的藤椅中坐了整整一宿。
这一夜过得似乎格外的漫长,莫温顾直到天亮时分才勉强有了睡意,挨着藤椅睡了会儿,天才露出鱼白之时,便又穿衣出了门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