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支支火把。数十个顶盔贯甲的武士,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山顶上,排列在竹林的身后。而其他那些官员和将领,则已经被挤在了一边。每一个武士都举着一支火把,而另一支手则拿着雪亮的刀枪剑戟。在武士丛中,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子,正被推推搡搡地押解出来。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暴圆无比:因为我惊骇地看到,被推出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深深!
我在今天晚上,最为担心的事情就是,竹林会不会把深深推出来做人质。我心头一直存着一种奢望,认为竹林还不会卑鄙到这种程度,可以忍心用自己的侄女来保护自己。因此我一直在祈盼,却一直没有想办法去阻止(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竹林居然就是这么卑鄙!在他的黑魔法师被扫荡一空的时候,竟真的推出了深深,要挟我们!
而且!他既然能够推出深深,那他也一样可以利用竹冠王!我连忙向山顶仔细望去,生怕看见竹冠王那和蔼而慈祥的面容。幸好,还好!竹冠王并没有出现,而且那些官员也还没有开始骚动。
“竹林!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竟然把她推出来做人质!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不知道竹奴为什么如此暴怒,竟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为丑恶的东西一般——竹林虽然丑恶无比,但他已经不值得我如此的暴怒了。不过想到深深是竹奴的亲侄女,想到竹奴自己没有孩子,这倒也不是不可理解。
山顶上,狐愚和百官们依然一言不发。但是在火炬之下,我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上也出现了极为浓重的厌恶之色,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为恶臭的东西一般。我心头微微有些纳罕,觉得这些人的反应也稍稍大了一些。纵然竹林这样做的确十分令人讨厌,但是站在他与竹冠王的敌对力场,站在他即将覆灭的地步,他这样做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自然,即便我能理解他,我仍然十分憎恨他。
反倒是当事的两个人,深深和竹林,倒似乎不是很激动。深深脸上很平静,呈一种死灰色,任由那些武士将她推到前面,既不发一言,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抬头看见我的时候,眼睛忽然之间动了一下。很显然,她看见我了,而且心情很激动。不过她还是没有说话,反而绝望地摇了摇头。
而竹林则仍然那么竭斯底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既有魔鬼般的冲动,也有被*上绝路的狂怒。甚至很奇怪的,还带着一丝入骨的歉疚,和说不上是什么样子的,看了令人心颤的表情。
说来很长的一段话,当时却只是一瞬之间。看到竹林将深深推出来做人质,我再怎么生气也得控制住自己。将赤龙剑横在胸前,我在只离竹林不过二十来丈的地方停住了,冷冷地望着他。我知道他一定会与我谈条件,现在的我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竹林。我知道,现在是杀不了他了。
竹刚还躺在我身后的山脚下,我不能丢弃他不管。我想着,只要竹林交出解药,放过深深,我就放了他。反正我知道,他若是脱险,一定是会去紫竹山庄的,那儿是他们的老巢,不愁找不到他。
可是我没有想到,竹林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谈条件:“姓楼的!你不是挺横吗?怎么样?服输了吧?”
这个竹林,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绷面子。经过了无数次战场劫持的我,此时变得无比的冷静,轻轻一笑道:“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不过算你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我可以放过你!”
条件要他提,我提的条件他一定会讨价还价,不利于我们的作战行动。我心里想着,竹林一定已经看到自己的处境,他会提出相应的条件来的。只要不是太苛刻,只要他留下黑魔力的解药,我完全可以暂时放过他。可是他并没有提出我想像的条件来:“我想要你上山来,到我的脚边来!”
我愣了一下神,这算是什么条件?难道他想折磨我?我有纯阳仙气护体,他能够怎么折磨我呢?我淡淡一笑,就要跨上山去,却听他又叫道:“且慢!你不可以上来!你太危险了,我怕你!”
我怔住了,心头一股鬼火在涌动。这算是什么意思?幸好竹林又说话了:“你把你的那柄剑扔上来,然后再走到我面前来!快!”他将手中的蛇杖伸到深深脸颊上,那条小蛇就在深深那白玉般的脸旁吐着蛇信子,看得我好一阵心惊胆战。他又叫道:“你若是不听,我就让这小蛇儿咬下去,看你怎么办!”
深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仍然一言不发。而在山脚下,竹奴的狂怒的声音又传了上来:“竹林!你怎么可以这么禽兽不如!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你这样做,以后如何有面目去见……”
话音未落,竹林已经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竹奴,你等着,我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我要把你们全都杀死!然后我就是牂柯王国独一无二的王了!哈哈哈哈!我还要打下整个南越……”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他猛然间闭了嘴,又看着我叫道:“快上来!你不是要救她吗?快上来啊!”
我在左手扣了一支指镖,浓烈的纯阳仙气甚至灼痛了我的手指。心头带着无比的愤怒,我将赤龙剑扔到了竹林脚边。就让他得意一会儿吧!反正没有了赤龙剑,我一样不畏惧他的折磨。但是只要让我抓到机会,我绝对会一指镖弹出去,破了他的黑魔法术,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见我扔出了赤龙剑,竹林哈哈大笑:“上来!走到我脚边来!我要看看,你到底生了几头几臂!”
我悄悄地紧捏着拳头,左手紧扣着指镖,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在隔他一丈远的地方,站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