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什么也没有。除了满天满地的白茫茫，还是满天满地的白茫茫。既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周围的景物。甚至连天和地都化作了虚无：看看脚下，我能够看到自己的双脚。然而在双脚之下踩着的，又是一片白茫茫。我似乎进入了一个鸡蛋的蛋白里，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我惶然不安！

“不破不立，乃破乃立！有破方立，破而后立！”非常突兀的，一个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惊讶地抬起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入眼的仍然是那一片该死的白茫茫。但这声音传得十分清晰：我蓦然发现，它来自于我的心底！从我心底传出的声音，竟传到了我自己的耳朵里，惊醒了惶然的我！

既要破而后立，就须用雷霆手段。治世需用重典，定国当使绝杀——我猛然祭出了赤龙剑！

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令我的眼睛出现了暂时的失明！我还从来没有发现，赤龙剑能够发出如此强烈的金光！这道金光化作了一条长达数丈的闪电，轰然一声，狠狠地击中了那片白茫茫！

破，而后立！

白茫茫的天地被闪电居中划成两半，在惊鸿一闪之间，我听到了一阵对话。不过一瞬的时间，却是一长段对话，对话的人应该是讲得十分快捷。但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没有丢失。

“不！我不许你们这么做！你们答应过我的！”一个娇柔中带着坚韧的女子声音如是说道。

“六妹！让开！你要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你若是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另一个刚强而带着几分暴虐的女子声音喝斥，引起了另几个女子的附和：“就是！六妹，你快让开，不可再错了！”

那个似乎是六妹的女子很坚决：“不！我绝对不能让开！师傅答应过我，不可伤害他！你们也答应过我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言而无信？不！你们都退下，我绝对不会让开的！除非，你们杀了我！”

“你！”那暴虐的女子声音似乎生气到了极点：“六妹，你怎么能这样！你可不要*我们！你看清楚了，我们六姐妹都在这儿，你难道真有把握对付我们六个？”这是在*裸的威胁了。

那个六妹却毫不动摇：“大姐，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吃你这套！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绝不让！”

那大姐气结。另一个稍显娇嫩的声音说道：“六姐，不要这样！我们七姐妹一向是祸福与共，绝对不会做出窝里反的事情！大姐也是心急，怕你一错再错，被师傅责罚，你可别怪她！”却是在动之以情。

那六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七妹，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才是错的！我说的话，也许你现在不明白，但是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师傅所说的话，不一定正确！我们不能杀了他，否则，我们都会后悔的！”语气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毅，显然是十分的有自信。

那大姐厉声喝斥：“六妹！你多次犯了严重的错误，师傅不但没有怪你，还让你戴罪立功！可是你居然敢于怀疑师傅！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让开！你若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在师傅面前为你求情！”

那六妹惨然回答：“大姐，其实我都知道，你不用这么假惺惺。我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也是拜你所赐吗？你嫉妒我得到师傅的偏爱，多次在师傅面前诋毁我，甚至假传师命，让我……”话没有说完，就响起了呼地一声厉啸，却是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接着，惊叫声、厉喝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

其实这一段话说起来，时间并不算短。但是我却能够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不漏掉一个字。可是我心头明明知道，我听这段话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这令我感到非常奇怪，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闪电划过，这些声音便全都消失了。白茫茫的一片迅速淡化，我眼前竟又出现了那个月亮湖。

仍然是蓝蓝的水面，映着湖边的绿树红花，苍岩巨石，一幅春天到来的盛景。可是湖边却没有人，向东望不见生苗军的兵营，往西看不到勤王军的大旗，当然更看不到牂柯王城那高大的城墙。

没有兵营，没有城墙，也没有人。我刚刚追击的祭祀之王没有出现，田野里也没有看到有人耕种，甚至我自己的白马，也不见丝毫的踪影。我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月亮湖吗？还是仍然是那个幻境？

眼前是一条小道。我曾经在月亮湖边来往过多次，却从来也不记得这儿有条小径。但是除开小径之外，其他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水，无不都是月亮湖的景象，这也是我绝对不能怀疑的事情啊！

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条小径呢？我有些怀疑。但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去探一探这条小径。

为防万一，我将赤龙剑拿在手里，迈步走上了小径。这小径从两块大石头中间穿过去，宽度只可以容一个人经过。我害怕有人在石头那面埋伏，用赤龙剑先探了一下路，才走了过去——没有人。

走在小径上，两边是怒放的野花，和青翠的小草，只看着就已经让人心旷神怡。一阵淡淡的香气，那是泥土的味道，夹着花香、草味，淡淡的，溜进我的鼻子里，令我忍不住心情大快。

虽然我明白这小径一定有什么名堂，但是这小径两边的景色，足以让我放开心情，消除警惕了。

不过我还是保持着内心深处紧绷着的那根弦，赤龙剑不但没有落下来，反而举得更高了。

这条小径从石头中间穿过去，在一片野草地中间穿行，一直通到一片森林里。我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森林，但森林里没有人，只有无尽的美景。于是我的心情被再一次放松了，我穿过了森林。

森林后面，有一间小小的茅屋，就坐落在一面悬崖的脚下。茅屋背后，正对着森林的这一面，种着些许的桃树、杏树、梨树，还有几棵黄桷。果林的旁边，则是一个菜园。这时正当是果蔬大成的季节，青翠的白菜，鲜红的菽粟，无不向人们展示着它们一年来的成就，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走近茅屋，忽然听到茅屋前传来了一阵欢笑声，似乎有几个姑娘，在茅屋的那面等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