牂柯王城城头上，飘扬着伪国王竹林的大旗，那黑漆漆的旗面，似乎在默默地讲述着什么。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现在正默默地看着城外的军营，见证着又一场兄弟相残的战事的发生。

从荜芨大城起兵的竹刚和竹奴叔侄，团聚了三万多大军，将整个牂柯王城团团包围了起来。由于行动迅速，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直到大军围城的那一刻到来，牂柯王城的护卫军才有所反应。不过那时候已经迟了！因此，牂柯王城里的所有叛党，一个也没有能够逃出城去，连个求救的人也没有。

当我赶到牂柯城下的时候，竹奴叔侄已经将整个战事安排妥当了。东门外，是由荜芨大城城卫军组成的军团，由仡远指挥，计有五千余人，占据了从东门经月亮湖到东山的大道；北门外，郊园与王城之间，驻扎着北边的松桃城、百漠城和九再城联合组成的勤王军八千来人。由于这支军队由三个城的部队联合组成，竹奴派了大将狐飞（据说他是狐愚的弟弟），前来统一指挥，防止竹林向北突围。

城西也有一支部队，据说也是由两三个城的城卫军联合组成的，竹刚在那儿统一指挥。

城南驻扎着整个勤王义军的主力，由长年在西南边境抵抗滇国军队的老兵组成，人数也是最多的，达到了一万余人。在牂柯国内，据说除了王城守卫军外，就只有这支部队最是精锐，所向无敌。

现在，这支上万人的大军由竹奴亲自指挥着，担负了攻城的主要任务，正在紧锣密鼓地备战着。

我赶到竹奴军队大营的时候，所有勤王义军的将领都聚集在一起，正准备召开军事会议。

再一次见到竹奴，我心头很是激动。看得出来，竹奴已经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他担负着太多的压力的缘故吧？兄长被擒，竹氏王族一天以内易了主人，只有他因为出巡在外而幸免于难，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应该是相当大。加上他在这几个月以来，又要组织勤王军，又要躲避竹林的追杀，还得主持西南方向的军政，抵抗滇国军的趁势入侵，他也累到极点了。看看他花白的头发，我心头也不禁戚戚！

其他的老朋友倒都没有什么，剽悍的仡远，坚毅如一杆枪般的竹刚，还有狐猛、佬同满、雅鲁、娟儿等等。可以说，自从去年八月我们离开牂柯王城以来，今天是聚得最为整齐的一次了。

然而在人群中，仍然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特别是竹冠王和深深父女都不在帐内，这让大家在团聚的欢乐之中，多多少少带了一些伤感的意味。不过大家的信心还是很足的，斗志相当的昂扬。

议论军机之余，举杯同庆之后，竹奴与竹刚联名下达军令，自次日起，发兵攻城，一定要尽早打破牂柯王城，解救竹冠王和深深公主，活捉竹林等乱臣贼子，光复竹氏王室。一干将领齐声答应，倒也威武异常。但整齐的答应声解除不了我心中的焦虑：从人数上讲，勤王军根本不占什么优势。王城护卫军加上竹林的家兵，大概有两万一千余人，而勤王军总数也才三万四五千人，又是四面围城，说是势均力敌，都还有点勉强，因为竹林的家兵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比拟的。以这样的兵力，想要一鼓作气攻下牂柯王城，就算竹林的部下不用黑魔法，我也看不出有多少成功的希望。

当然，此时的我也不便提出什么不同意见。战争本就是一件没有规律的事情，战场上的随机应变，比自己手里有多少优势兵力都要重要。竹林不是一个善于用兵的人，而竹氏王族的名将，如竹刚，如长期主持西南方面军事的大将狐飞和仡远，此时都在勤王军一方，而且勤王军士气高昂，补给充足，或许能够有什么奇迹发生也不一定。而且我虽然也是战场出身，但一直打的是野战，不善攻城，我提的意见也不一定正确。因此当军事会议举行的时候，我并没有说什么，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军事会议没有给我安排什么样的具体工作。也许竹奴他们还是考虑到我大汉人的身份，怕我公然带兵出战，会影响到大汉与南越的关系。当然我也不可能呆在军营里什么也不做。于是我决定就跟在竹奴身边，与他一起观看整个攻城的战斗。而我自己的主要任务，则是防备黑魔法师的突然攻击。

会议已定，大家各自回营作好攻城准备。而时间也就在这些事情中间溜走。感觉没有过去多久，天就再一次亮了起来，仲春的太阳温暖地照着大地，却要见证又一次兄弟相残的战斗的发生与发展！

当牂柯王城刚刚沐浴到阳光下的时候，攻城战斗开始了。随着激昂的牛角声，一队队勤王军士兵从军营里开出来，朝着高大的牂柯城墙，奋勇地冲了过去。城墙上的守兵也开始抵抗，一时箭如雨下。

但只看了一会儿，我就忍不住大摇其头。勤王兵攻得很猛，却只是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第一次冲锋没有能够冲上高大的城头，士气就开始下滑，脚步变得拖一步走一步，迟缓而犹豫。

再看看城卫军，士气更是一直就低落不堪。虽然第一波弓箭射击声势很大，但由于力道不强劲，准头也不大好，根本就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其后更是意志衰落，一点也没有用心抵抗的样子。我看在眼里，真想不通面对这么弱的对手，勤王军为什么总是攻不上城墙，难道真是因为城高墙厚吗？

战斗拖拖拉拉地进行到中午，竹奴却没有收兵的迹象。我皱了皱眉头，正要提醒他不可再这样打下去，忽然竹奴一把抓住了马缰，指着城头上对我道：“楼校尉，注意了，真正的敌人马上就要出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