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荜芨大城中所有能够上阵杀敌的士兵,包括一小部分身怀武艺、忠心报国的城中青壮,便全都集中在了各位将军的统率之下,在大校场集合起来,迎着冬日的阳光,准备出战了。
由于我、竹刚、深深等上下各级将领都接到了任务分派,防守城池的任务就落到多幽大令的身上,他手下有三千多名临时集中起来的青壮,由大令府中的四个校尉指挥着,防守四面城墙。
这个担子由他这个文官担起来,说实话,其实是很不让人放心的。不过按照仡远的布置,各路大军分别出战,夜郎国军绝对没有腾出手来抢占荜芨城的可能。而他在赤河滩放下的那一支伏兵,又可以有效地阻止牂柯王城对荜芨城的威胁。因此,荜芨城虽然防守不力,却也没有任何危险——唯一的危险是我们的行动计划失败。而一旦主力失利,荜芨城也就等于被敌人攻下了,留多少人守卫都一样。
因此,谁也没有对仡远的计划提出异议,所有的将军都高高兴兴地带着部属,离开了城池。
按照仡远那个大胆的计划,全歼夜郎国军的主战场设在无名渡口。我与深深、竹刚、狐猛等主力将领带领了五千士兵,分路赶到牂柯江边,在无名渡口设下埋伏。同时以仡远原领的将军张达率领五百兵马,抢战渡口,切断敌人的退路,打击敌人的士气,*得多蒙不得不退兵,为我们创造战机。
而与此同时,仡远将亲自率领一千名士兵,马步都有,互相配合,强攻多蒙刚刚扎下的大营。在他的周围,有雅鲁、那莫西等十二名武将,他们共同率领着一千二百名士兵,每一百人为一队,轮番发起攻击,令敌人以为城中开来了全部主力,甚至以为别的地方来了援军,令他们想不退兵也不行。
而一旦夜郎国的军队开始后退,仡远就会率领全部兵力穷追猛打,一路将敌人赶向无名渡口,赶进我们的埋伏圈。而设下十面埋伏计的我们,就将在敌人退兵的路上相继杀出,把敌人的后撤变成溃败,最后在无名渡口这个敌人唯一的后路上,在这能够望得见对岸的夜郎国的地方,全歼多蒙所部!
不得不说,计划很大胆,却也很实用。在赶往无名渡口附近埋伏的途中,和来到渡口埋伏起来的时候,我和竹刚都还在讨论着这个计划,心中暗自佩服仡远的老谋深算。至少,我拟不出这样的计划。
不过我也知道,在这整个计划之中,我实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或者说,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付敌人的大祭祀师,保障整个战斗的顺利进行。若是大祭祀师出现,我一定要割下他的头颅,以免他利用他的个人能力,破坏了我们的整个计划,甚至给我们的军队带来不可想象的危险,令我们功亏一篑!
离开无名渡口那江边的沙滩,大道两侧就是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丛林。我们十队人马于两天后赶到无名渡边,各自找了地方埋伏下来。由于这是长期埋伏,战士们带足了干粮和野营必须的帐篷。只是不能生火做饭,以防敌人看到火光与烟雾。南越多湿地,丛林密布,蚊蚁肆虐,很是烦人。帐篷虽然能够遮风蔽雨,却不能防止蚊虫的侵袭,甚至不能防备长蛇偷偷游进来。将士们每天都用艾草分成极细极细的一股股,烧起来只有比指头还小的烟,用来薰蚊虫;又将雄黄粉洒在帐篷外面防蛇。但是即便做了这些工作,还是有两三个战士给蛇咬中,还有几个士兵被蚊虫叮了,生起了病来。
这些事情倒自有下面的军官料理。在埋伏的这三天之中,我每一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就都会离开帐篷,来到丛林边缘,往大道左右探看。我知道竹刚和深深埋伏的大体位置,却因为纪律严明而一次也没有看到他们。有很多时候,我是强自压抑住自己想去探望他们的冲动,紧守住自己的岗位。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倒底是想去探望竹刚呢,还是探望深深?很多时候我的眼前都会浮现出那改穿一身翠绿衣衫,仍然戴着面纱的娇好面容,然后又会深深地叹一口气。因为我发现,我是越来越不能看透深深了,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知道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多得让我感到一点恐怖。然而当我在不经意中想到另一个白衣人影时,我又会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是为什么。
倒是埋伏在我们左近的狐猛和荜芨城战将诺诺,倒是经常和我见面。有时候我们还会聚到一起,商议一下前方可能出现的军情,和我们的应对之策,也可以借此打发一下埋伏中十分无聊的时间。
而就在这无聊与叹息声中间,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冬阳虽然柔和,这几天却是天天太阳,居然一滴雨也没有下,倒也算是一个异数,方便了我们的埋伏,真是要感谢老天爷的眷顾啊!
第四天上午时分,将士们早早地用过了干粮,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林间空地上。一个士兵捉住了一条青蛇,在向周围的人们展示他的勇敢。一群人围着他看,另一群人则在看一个军官练习武艺。两个负责观察大道上动静的士兵,在丛林的边缘,扒开树丛向外探视。他们身后几个士兵则在擦拭着刀枪。
我四处观看,这些士兵虽然生活十分艰苦,却都是精神饱满,很是活跃,显示出他们的坚毅与勇敢。我满意地点点头,一回头看到一个亲兵从帐篷里出来,手中提着一付弓箭,看样子是要去练箭。
对这些刚刚成为我亲兵的少年,我一向都报着十分欣赏的态度。他们有许多在两三天前还只是荜芨城中的一个闲散少年,甚至还有富家门弟屋里的公子少爷。在被征入军中,成为我的亲兵后,他们都没有抱怨,反而因为能够征战沙场而十分兴奋。我很看重他们这种积极性,这是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的必要条件。因此在没事的时候,我也很愿意去指点他们一下,以我从征十年的经历,帮助他们。
见到那个名为小开的亲兵走过来,我淡淡一笑,迎了上去,正想让我来教一教他射箭术,忽然听到一个士兵大叫道:“楼大人!北方出现了一大股烟尘,大概是敌人败退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