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和深深约定的联系方式,我护送着竹刚出了牂柯王城后,找到了深深暂时居住的小茅屋。
这的确是“小”茅屋,三间房间,每一间都只有五六步宽阔,似乎一转背就可以从屋子的这头走到那头。每间屋子都摆满了东西:两张床、一堆堆桌凳、坐榻、灶台、炊具、米粮……若非我们都还算得身材好的,没有哪个是胖子,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住得下我们这三个人!
当然我也知道,能够找到这么几间茅屋,已经算是深深的本事了!小黑人之乱过后,牂柯王城周围的居民多数搬进了城里,少数逃亡去了外地,城外十里之内已经很少见到人烟。而只有一天的时间,深深不但找到了这几间茅屋,还找齐这么多家具,并且还给我留下了暗号,这是怎样的速度!
见到深深的那一刹那,我立即发现她又清减了些。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她又瘦了,这令我十分心疼。但我没有时间表达我的感情,因为一看到竹刚到来,深深立马就扑了上去,抱着他痛哭起来。
刚刚见到深深的时候,竹刚也很激动,眼睛都泛红了。可是当深深抱住他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立即回应。听着深深的哭声,他也忍不住眼泪长流,这才回转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这好像不应该是劫后余生的两兄妹应有的态度,我的心里略微动了一下,但我没有说什么。看着这兄妹抱头痛哭的场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若是竹冠王也在这儿,兴许还要感人些吧?我忽然这么想着,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固执地不肯起身,不肯让我们救他出狱的老人的面容,安宁而慈祥。
当然,他不愿意出狱,也许并非是真的留恋狱里的什么东西,而是因为我无法砍断拴着他的那根铁链。我不知道什么是千魂钢,但我知道拴住竹刚的是上好的镔铁链,那也经不起我赤龙剑的一砍之威。而那该死的千魂钢链,即便是承受了我全力以赴的一剑,也没有被砍出丝毫裂痕来!
就在我想着这些不相关的事情的时候,深深兄妹俩已经哭够了,轻轻地分了开来。被哭肿了双眼的深深,朝我们的身后张望着,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立即掉转疑惑万分的脸,望向我们。
我不敢面对那质问的眼睛,不由得避了开去。深深又望向哥哥竹刚,同样是隐含愤怒的质问。
竹刚低下了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父王,父王他不愿意出狱,所以我们没能把他也带出来!”
“为什么?”深深掉头望着我,见我赞同地点点头,忍不住追问起来,目光里隐隐透出剑的锋芒。
“你还记得那个秘密吗?”竹刚望着深深的眼睛,慢慢说道:“竹林那奸贼想要得到那个秘密,对我们父子俩严刑拷打,可是我们如何能够将那个秘密告诉给他!这几个月以来,父王没有一天没有受过刑,却仍然硬抗着,从来没有服过软。今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楼大哥准备把拴着父王的铁链从墙里撬出来,就可以把他救出来了。可是他不许。他说,一旦他离开了监狱,竹林肯定会在全国范围内下令搜捕,那个秘密也许就保不住了。因此他要留在牢里,牵制住竹林,继续保住秘密!”
竹冠王在临别之际,是这么对我们说的,我却并不知道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当然,在我的眼里,牂柯国、整个南越地区无一处不是秘密,到处都透着神秘感。但竹冠王不愿意出狱,还是令我遗憾。
深深忽然叫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将父王一个人留在了监狱里,而你们自己跑了出来?哥哥!父王对我们如何,难道你都忘记了吗?难道你不知道父王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父王了吗?怎么可以这样!”话刚说完,她忽然推开竹刚,一手抄起自己的柳叶刀,就要冲出茅屋去,竟是要去救竹冠王!
我连忙一把拉住她,惶急叫道:“不可以!城内危险万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冲出来的,你怎么能够前去!”我没有说假话。在和竹刚奔出怀慈狱地牢的那一刻,我们就惊动了竹林的守卫士兵们。顿时火把通明,许多士兵围了上来。我和竹刚也是拼了好大的劲才冲出重围,而且幸好,带头围攻我们的那军官正端着竹刚的铁枪,刚好把兵器给竹刚送来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冲出来呢!
深深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拼了命往屋外挣扎:“不要拉着我!我绝不许父王一个人留在狱里!”
竹刚忽然大声喝道:“深深!不要胡闹了!父王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管!”深深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要救出父王!竹林来了,不用你们管,我去面对!”
我吓了一跳,竹林的狡猾凶残是我们谁都见识过的。深深去面对竹林,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正要劝阻,却忽然见到竹刚一下子停顿了下来,两眼死死地盯着深深,似乎不认识她一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他们兄妹,生怕他们一言不合,竟动起手来可就糟了。
过了好一会儿,竹刚才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去面对竹林,那我们就试试救出父王吧!”
这是什么跟什么呢?什么叫做愿意去面对竹林?难道深深和竹林有什么牵连?我感觉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正想要开口询问,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那是一大队人同时说话的声音,还夹着兵器和盔甲的碰击声。我们三人都吃了一惊,同时抄起手中的兵器。我低声吩咐深深道:“先不要说话,保着你哥哥迅速离开,他受了重伤不能战斗!”
深深点点头,伸手去扶竹刚,却不料竹刚一下子摔开她的手,怒声道:“我不相信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我来打头阵,看我不把他们打出鸟来,报一报我被关了这几个月的仇!”提着长枪就要出门。
我和深深都大吃一惊,正要拦他,却不料更让我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门外一个声音惊喜地叫道:“是竹刚太子殿下吗?您怎么出狱了?我们是佬同满和狐猛啊,我们来救您和王上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