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苗城王宫的宫墙上,我纵高跃低,一路潜伏着,一路前行。
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又似乎很晴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生苗国的天就是这样。白天是明晃晃的大太阳晴天普照,到了晚上却是乌云密布,一付即将下雨的样子。可是要真说下起雨来,却是半滴雨也没有下。不过我倒很喜欢这种天气,因为一到晚上就什么也看不见,正好方便我夜探生苗宫。若是没有乌云,天上一轮大月亮,我倒是不敢来了。
但我知道,我必须得来。想到还在破败的妈祖庙里的深深,我的心底不由得多了几分焦急。我来的时候,深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白得令我心痛。一天一夜里,她没有睁过一次眼睛,更没有吃下半点东西,我不知道她会怎样,心底深深地担忧着,祈祷着。
自从我在女娲娘娘那儿回来以后,我就一直盼着天黑,天黑了我就可以潜入生苗城,去取那株成形的人参,和那颗紫霞丹珠。好歹盼到了天黑,我甚至顾不得休整一下,就踏上了路程。我还记得女娲娘娘曾经告诉过我,要我服下天罡凝气珠,但现在哪有时间呢?我怕一服下那珠子,单是化解珠子的功力就要用不知道几天时间,就像我被纳辛授予了功力以后一样,感觉只是两三个时辰,实际却花了一二十天。为了不误了深深的事,我还是将那珠子揣在怀里,先去生苗宫回来再说。
一边在宫墙上行进,我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然而我的前进速度还是不慢,顷刻间我就掠过了前天战斗过的喜殿,来到了后宫。我曾经在这些宫墙上飞奔过,好歹算是轻车熟路,不久就来到了左进的第三间宫殿前。落下地来,我轻轻地踏上三级台阶,看到殿门首有三个苗文大字:妈祖阁。
南越诸国都信奉妈祖神,也就是女娲娘娘,每一个王宫里都有妈祖阁,或是妈祖殿。怪不得女娲娘娘要我到这儿来,原来这是她在生苗国的一个据点,自然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了。
潜进殿里,我顺利地在女娲娘娘的神像前的案桌上,找到了一个用黄布包着的盒子。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甘甜的味道。打开盒子,一株一尺来长,头手尾俱全的成形人参,静静地躺在里面。看它那长长的参须,我估计它不低于有千年的参龄。古黄色的参皮,告诉着我它年代的久远。我轻轻地闻一闻,一股夹着药味的芳香气息直扑鼻子,令我有些疲倦的身子大为舒泰,真不愧是仙家宝贝!
我暗自高兴,将盒子收进怀里,向女娲娘娘的神像拜了下去:“多谢娘娘成全!”抬起头看看,那女娲神像似乎笑了一下。我摇摇头,这只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推开门,我走出了妈祖阁。
接下来该去找满柯王了。可是满柯住在哪儿呢?迟疑间,我跃上了宫墙。
正不知道往哪儿寻找,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盏宫灯的光彩,原来是一个内侍打着宫灯,拿着一个饭盒,正从宫墙下的甬道里走过。我心头暗喜,一步跃下宫墙,掩到那内侍的身后。
那内侍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我靠近一些,这十七八岁左右的内侍喃喃地说着:“大王也真是的。这都半夜三更了,还不休息,还在念着什么兵书!也不知道巫神大人怎么想的,*着大王念兵书做什么,大王还都信了!害得我啊,这黑灯瞎火的还要到膳房拿参汤!你看,这什么也看不见,要是有个什么强盗什么的,那还不得把我的小命给拿走啦!我死了,谁来照顾我娘呢?”
我心头暗自发笑,不过也佩服这位小内侍,不但联想丰富,还是一个孝子。可是他是在自言自语呢,还是他身边另外有人,这得弄清楚了。我仔细向前方看去,没有看到人。再看两边,也没有人。
不管他是自言自语还是在与鬼说话,反正只要他能够领我到生苗王满柯身边去,我就不去害他。我定下决心,跟着他绕宫墙,穿宫室,一路走到一座大殿面前。一路行来,也有几处明桩暗哨,有时我紧贴在他身后,有时我又从他头顶掠过宫墙,倒也没有人发现跟在他身后的我这个不速之客。
这位小内侍走进了一个大殿里,殿里点着一盏灯,门口有两三个宫卫在把守。我在殿门外停了下来,藏身在一处花丛影里,看那大殿顶上有几个苗文写着:知书方能达礼,看来却是苗王的书房。
说真的,我觉得这生苗宫里处处都是大汉文化的痕迹,联系到生苗军中、夜郎军里、竹林部下那些武士穿的大汉御林军制式盔甲,我觉得很有可能这生苗宫里有汉人。是谁呢?嫌疑最大的,是既会南越巫术,又会中原神秘武学,更是处处透着不可思议的花下巫神——他会是汉人?不大可能吧?
我甩甩头,先不去想这个问题,这是想象不出来的。还是先进去看看,满柯在做些什么吧!
从花丛中潜伏着转过去,我轻轻地来到殿前的走廊上,看看门口守护着的那三个剽悍的汉子,我想我还是不要去惊动他们的好。于是一转念间,我跃上了房顶,如一只狸猫落在瓦片上。
悄悄地伏下来,我将耳朵贴在瓦片上,却没有听到殿内传来什么声音。定一下神,我轻轻地揭起一片瓦片,一股光亮立即冲进我的眼睛里来。我眯了一下眼睛,往殿里看去。
大殿分外宽敞,四面都是书架,只有殿中心有一张案桌,案桌后面是一面屏风,画着一些图案。从我这个角度是看不清屏风上的图案的,只能看见案桌后面坐着一个人,金冠锦袍,正是满柯。
案桌前面,那个小内侍还捧着参汤盒,放到桌上,看了看满柯,低声说道:“大王,请喝汤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