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设想过, 是不是霍家的?哪位长辈病了,想见见后辈。
可也没想到,这位堂兄和未来的?堂嫂, 是要直接拿走他的?监护权。
霍溪淮的?心跳突然之间就快了一拍。
真的?可以……吗?
他从没敢想过这个可能。在刘家的?日子过得是很?糟糕,可他别无去路, 而且是他影响了胡梅的?人生?, 他理应赎罪。
霍溪淮眼中的?光暗下来, 轻轻握紧了拳。
他刚要说什么?, 就见未来堂嫂漂亮的?眉头一挑, 毫不客气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提条件?”
霍溪淮愣了愣。
“他爸就算脱离了霍家, 留下的?遗产也没少了胡梅的?, 你怎么?不问问她都?花到哪去了?”沈云棠脸色写满了诧异, “你们不把他爸留下的?遗产吐出来,这也是可以告的?吧, 是吗霍聿言?”
“那的?确是的?。”霍聿言附和道。
刘父一瞬间就脸色铁青。
他猛地回头看向胡梅, 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对?方脸上惊恐的?神色。
……
霍溪淮直到坐上车, 还仍是恍惚的?。
前排的?驾驶座上, 坐着他几乎从未打过交道的?、天之骄子一般的?堂哥,副驾驶上,坐着正在面无表情看手机的?未来堂嫂。
这两个和他毫无交集的?人,就这样把他从刘家带了出来。
他现在脑海里还回放着刘光明那不敢置信又?不甘承认的?神色。
“他就这么?走了?!爸你不教训他们吗?”刺耳的?声音离他好像很?远。
刘父咬着牙,恼羞成怒地把他推搡了回去, 把门一甩,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还说!”
霍溪淮第一次看见这对?父子吃瘪的?样子。
他本是双手紧蜷着放在膝头,一动不动。霍溪淮几乎可以想象得出胡梅的?下场, 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可前面的?两人好像察觉了他的?意图,未来堂嫂率先开口,把胡梅的?过往给他交代了一遍。
包括如何?想要挟子成婚,如何?折腾霍智渊,如何?逼死了他,又?把这口黑锅扣在一个小孩子头上。
霍溪淮沉默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云棠又?听见了那熟悉的?、低微的?轻轻哭泣声。
她停了下,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出来。
“以后呢,你就跟着我们生?活了。”沈云棠看着后视镜,道,“不管你觉得我们哪里奇怪都?不用问,也不要问为什么?我们未婚同?居,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们就是来带你过上正常生?活的?,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长。”
“对?了,记得叫我姐姐。”她平静道。
霍溪淮愣愣地抬起头来。
在泪眼朦胧里,看见了她表露出理所当然的?面孔,和哥哥略有些无奈的?脸色。
霍溪淮过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对?哥嫂真的?很?奇怪,非常奇怪。
直到住进霍聿言新置办的?房子里之后,这种奇怪感更?加放大?。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甚至沈小姐还隐隐透出几分对?哥哥笨手笨脚的?嫌弃,但莫名的?就是能看出几分诡异的?恩爱。
更?诡异的?是,这位堂嫂,她还在上高三。
……
她的?作业还需要霍溪淮来做。
霍溪淮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卷子。
堂嫂和善地坐在他旁边,问他:“想吃什么??等下带你去吃。”
霍溪淮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睛,对?上她的?视线,立马低下头去写题。
对?于?带他离开那种环境的?恩情来说,写几份作业简直不值一提。虽然题型和知识都?有些陌生?,但对?霍溪淮来说也并不是难到不可解决。
他花了一阵子适应,又?拿了沈云棠的?几套卷子练手之后,很?快就能上手了。
堂嫂对?他的?上道似乎非常满意,对?他格外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优先送给他体验,让霍溪淮招致了不少哥哥嫉妒的?目光。
只不过他对?沈云棠的?学业多少有点担忧。
总靠他写作业,上课好像也没怎么?用心的?样子,以后高考可怎么?办啊……
他哥哥好像也对?此?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年少的?霍溪淮对?这个家充满了操心。
他在这个家里,最常听到的?消息是沈云棠又?在学校和什么?校霸吵架了差点打起来。霍聿言本来捎着他一起出去吃饭,听见消息就火急火燎赶往学校,两人一起给沈云棠开家长会,被老师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要不就是被骂个狗血淋头。
等问沈云棠怎么?回事?,沈云棠只说一句看他不顺眼,欠骂。
霍溪淮着急死了,期待地看着哥哥,以为哥哥能语重心长地劝导一下姐姐,让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没想到霍聿言第一句话是问她动手了没有,手疼不疼。
霍溪淮沉默。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也就渐渐看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思维根本就和正常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整个家里,只有他在担心沈云棠高考的?问题。
沈云棠短暂的?高三生?涯一晃而过。霍溪淮也渐渐习惯了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可他渐渐发现霍聿言和沈云棠好像更?怪一些。
比如哥哥霍聿言,他好像做什么?事?都?能先别人一步猜中发展方向。别的?企业还在卷生?卷死争夺一个机会,他早已抢占先机,在时代浪潮中独自发展。
但看他每次抢占先机之后的?反应,好像又?并不是很?得意或是满足,而是透着一种无所谓的?超脱。
甚至每次接受采访的?发言还有些欠揍。
“我也不想这么?成功的?。”霍聿言微微皱着眉,有些苦恼地道,“只是有老婆要养,不得不努力?一下。”
记者:“……”
关于?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的?感情生?活,大?家也听闻过不少传说。
据说他刚毕业就和人订了婚,未婚妻管得还严,堂堂一介霸总,竟然还需要向人讨要生?活费。
不少人都?想知道这个未婚妻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样的?机遇,能让这个天赋异禀的?企业家芳心暗许。
只有霍溪淮知道,他们两个从一起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天起,就是这个黏黏糊糊的?样子。
要问他们怎么?认识的?,他们也不告诉他,好像他们生?来就这样熟悉,一见到彼此?就知道将成为夫妻。
他的?堂嫂也是个奇怪的?人。
虽然不爱做作业,还经常和人撩架,但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开创了自己的?香水品牌,不输霍聿言。
面对?采访,她的?态度也让人牙根痒痒——
“事?业有成?还好吧,随便做做。”她撑着头懒洋洋道,“有什么?经验分享?可能是天分。”
记者:“……”
她上次采访的?是谁来着?隐约记得也是这么?气人。
这两个人就以这么?一副又?消极又?欠揍的?态度随随便便地努力?着,霍溪淮也在他们不怎么?走心的?抚养下长大?了。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对?这个世界心不在焉。
霍溪淮越来越感到奇怪。
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
包括当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带走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好像只是突发奇想。还有很?多很?多不能理解的?行?为。
难道说,他们真的?是两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霍溪淮望着渐渐黑沉下来的?夜空,静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