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钱永强心中烦闷,和黄有才在外面喝闷酒。钱打铁探头探脑回到家中。
“哟,大忙人回来了?”其中一个阿姨正在拖地,笑嘻嘻地跟钱打铁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钱打铁看到儿子不在客厅,偷眼向楼上看了一下,低声问道,“他们都在?”
“儿子出去了,儿媳在楼上休息!”钱母听到钱打铁回来了,从阳台走了过来,“你的腿怎么回事,干吗老用手捂着?”
“给人扎了!”
“我的天!”钱母惊叫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把你给扎了?”
“扎了就扎了,都好差不多了!别大惊小怪的,儿媳怀着孕呢!”钱打铁看到老婆要用手触碰自己的腿,感觉有些恶心,连忙把她推开,“干什么,这么多人呢!”
“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钱母热脸碰了冷屁股,顿时有气,“跟谁稀罕似的!”
“不稀罕就离婚算了!”钱打铁说道,“土了吧唧的,脾气还越来越大,跟你真没法过了!”
“你脑子坏了吧?”钱母说道,“孙子都要有了,还动不动就说离婚,是想让人笑话吗?”
“谁笑话?”钱打铁说道,“我这次是认真的,你安排一下,跟我回家办手续!”
“越说越来劲了!”钱母不耐烦地走开了,“我没有时间跟你瞎胡闹!”
“我没跟你瞎胡闹!”钱打铁拉住老婆的衣袖说道,“别走!这次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钱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她盯着钱打铁看,发现他不像是说说就算了的。感觉这次和以往不同,老家伙是要动真格的了!
“跟你在一起生活,简直就是煎熬!”钱打铁说道,“没有一点情趣可言!”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钱母怒问道,“是哪个狐狸精?叫来让我看看!”
“妈,他确实外面有人了!”正在吵架的二人大吃一惊,只见朱悦捧着个肚子,站在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别瞎说!”钱打铁说道,“哪里有人?”
“爸,不要看我天天在家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收购站、书店、厂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朱悦说道,“你和任美春的事情,我当然也早有耳闻!”
“你在外面果然有人了!”钱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憋的一口气没上来,竟晕厥了过去。
朱悦指挥两个阿姨给婆婆掐人中。不消片刻,钱母悠悠苏醒,她看着钱打铁,泪如雨下,控诉道:“你个千刀万剐的货,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扪心自问!
“这么多年你下过几次田,烧过几顿饭?我辛辛苦苦忙完地里,忙家里。伺候你吃,伺候你喝。
“到头来,你却要一脚把我给登了——钱打铁,我告诉你,离婚,没门!除非我死了!”
“哼哼!”钱打铁冷笑不止,“婚姻法规定,结婚自由,离婚自由。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不要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毕竟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如今儿子也大了。如果闹得尽人皆知,不光丢我们的脸,还丢儿子的脸——儿子如今可是大老板,你掂量掂量!”
“结婚自由,离婚自由,不错!”朱悦说道,“但那是指未婚男女的。你和任美春都有家庭,像你们这样的,说轻了是道德问题,说重了就是犯罪!”
“我和美春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怎么就犯罪了?”钱打铁说道,“你不要吓唬我——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说你无知吧,你还知道结婚自由,离婚自由;说你懂法吧,你却连重婚罪都不知道!”朱悦站累了,在两个阿姨的搀扶下,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如果我妈去告你们,你和那个美春都得坐牢!”
“真的假的?”钱打铁后脊梁有点发冷。心想如果老太婆认真的话,
他和任美春的事情,还真有麻烦。
“我不告你!”钱母对丈夫说道,“你只要和那个狐狸精断了,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不可能,”钱打铁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去蹲牢,这婚也得离!”
钱母看着绝情的丈夫,她肝肠寸断,她泪水涟涟地哀求道:“看在儿子的份上,看在即将出生的孙子份上,这婚能不能不离?”
钱打铁厌恶地看着面前这个土里土气的老太婆,不耐烦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不能!”
“我给永强打电话!”朱悦说道。
“别打!”钱母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半晌才说道,“儿子是干大事的,别让他分心!”
转而,她又无奈地说道,“离就离吧,丢人败气的,我这是作了什么孽?”
“什么时候回去办手续?”钱打铁听到老太婆同意离婚了,一蹦老高。
“等孙子生下来再说。”
“老太婆,你耍我呢?”
“不是我拖着不跟你回去办手续,”钱母说道,“我现在走不开,得留在这儿照看我大孙子!”
“大孙子,大孙子!大孙子在哪呢?”
钱母看着朱悦凸起的小肚子,说道,“再有几个月,我大孙子就出生了!”
“不行,”钱打铁急道,“明天你就跟我回去办手续,这事不能拖,我怕你变卦!”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在乎这几个月?”
“当然在乎了!”钱打铁说道,“一天我都不想等!”
“是急着跟那个什么美春的结婚吧?”朱悦问道。
“我也不瞒你们,”钱打铁说道,“这边婚一离,那边我就跟她结婚!”
“看样子,我和永强还得准备份子钱了?”朱悦极尽挖苦地说道。
“多多益善!”钱打铁厚着脸皮说道。
他又笑嘻嘻地看着旁边看热闹的阿姨说道,“到时候你们也来喝杯喜酒!”
两个阿姨面面相觑,她们看到钱母在场,不好答应。不答应又感觉会得罪钱打铁,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好。
“爸,等永强回来商量一下,”朱悦说道,“虽然说离婚是你们老两口的事情,但永强毕竟也是个大人了,不让他知道,不好吧?”
“他知道!”钱打铁说道。
“他知道?”钱母沮丧地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说吧,明天回去,行不行?”钱打铁逼问道。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钱母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完,她就踉踉跄跄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从里面锁上。
钱打铁点点头,满意地笑了。朱悦看着他哼着小曲走了,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叮嘱两个阿姨多注意点婆婆的动静,担心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永强很晚才回来,身上还有酒气。朱悦把他父母打算离婚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钱永强问朱悦道。“我不应该带他们来城里的!”
“这事又不能怨你!你也不知道任美春能和你爸搞到一起!”朱悦宽慰道,“也许你爸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一段时间,就不提这茬了,也说不定!”
“都说好了明天回老家办手续了,还能是一时心血来潮?”
“也不知道你爸看上任美春什么了?”朱悦深感奇怪道,“她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不过你妈啊!”
“真是无语!”钱永强躺到床上,无奈地说道,“五六老十的人了,竟玩这一出!”
“永强,你不会也这样待我吧?”朱悦忧心忡忡地问道。
“怎么会呢?”钱永强说道,“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如果你哪天不要我们娘俩了,”朱悦抚摸着肚子说道,“我们娘俩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
!”钱永强看着朱悦渐渐隆起的小腹,幸福地说道,“我们永远在一起!”
第二天钱打铁早早过来,喊上老婆,让儿子开车带他们回去,被钱永强给拒绝了。无奈,钱打铁和老婆只好坐客车回家。“这个不孝之子!”
办完手续,从老家回来,钱打铁兴冲冲地把离婚证拿给任美春看。
“好,我马上去找窝囊废办手续!”任美春喜道。
“你快去把婚离了,然后我们就结婚!”钱打铁激动地说道,“只要我们一领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到一起了!”
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窝囊废”张鱼,死活不同意离婚,为了挽回任美春的心,他还把钱永强给的一万元钱,拿给了任美春。
看到了这么多花花绿绿的钞票,任美春登时心就软了,把离婚的事情暂时搁下了。
钱打铁看到任美春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而且这段时间,她还有意躲着自己,居然不和自己商量,跑去张鱼那边上班了。
钱打铁心中着急,生怕两头落空,惹人耻笑。他跑到任美春干活的地方,也不管跟前有人没人,拉住任美春劈头盖脸就问:
“你不是说,只要我离婚了,你就能很快离婚的吗?”
“你急什么?”任美春看了看旁边干活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便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一会‘窝囊废’就回来了。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怕他个球!”钱打铁对工人们说道,“我是你们老板的爹。虽然这儿我不常来,但我说话还是管用的。你们都干活去!”
工人们也知道点钱打铁和任美春的事情,也知道钱打铁和两个老板的关系。听他这样一说,都纷纷散去了。
“他给了我一万块钱!”任美春说道。
“一万块钱?”钱打铁眼前一亮,转而又黯淡了下来,“那又怎样?”
“说句实话,‘窝囊废’有这么多钱,我一点都不知道!”任美春说道。
“说明他跟你过日子就没有真心过!”钱打铁说道,“这么大一笔钱,他从哪里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任美春说道,“先踹到我的兜里再说!”
“把钱弄下来是对的,”钱打铁说道,“但是离婚的事也是不能再拖了。我这边都弄好了,你看看是不是也给我个时间啊!”
“我想先把‘窝囊废’的钱弄干净了再说!”任美春说道,“给我一段时间!”
“我怕夜长梦多!”钱打铁担心道,“如果你跟他再过出了感情,不愿意离婚了,我咋办?”
“你放一百个心!”任美春说道,“我跟他过了半辈子了,都没有过出感情,就这一小段时间,就能过出感情来了?”
“嘿嘿,说的也是!”钱打铁看着任美春脸上厚厚的脂粉和肥嘟嘟的下巴,感觉到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又过了一段时间,任美春看到张鱼确实也没有什么钱了,便逼着他回家办离婚。
“我不在乎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张鱼蹲到地上、两手捂住脑袋痛苦地说道,“求你不要离婚!”
“哈哈哈哈!”任美春仰天大笑,“你在乎又怎样,不在乎又怎样?我根本就没把你当一回事!”
“几十年了,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张鱼伤心欲绝,哀哀说道。
“没有!”任美春说道,“搭伙过日子,就是过一辈子,也过不出来感情!你又长的这么恶心,多过一天,我都感觉到自己亏一天!”
任张鱼苦苦哀求,任美春都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你把一万块钱还给我!”张鱼说道,“既然不想跟我过来,那钱不能给你!”
“钱我花了!”任美春说道,“一个不剩都花光了!”
“你——那可是一万块钱呢!你怎么花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