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的眼中冷芒一闪,神色变得坚毅起来,沉声道:“尽管有这些困难,但我们仍然要全力一试,为了确保临战时的应变,我会亲自带领走舸舰队出战,如果有机会,就用雉尾炬攻击敌军的巨舰,如果没有机会,那起码也要把敌军的护卫船队全部焚毁,让妖贼知道我们有水战的利器,不敢轻易地攻击江陵城。”
鲁宗之沉声道:“要是无法消灭敌军的巨舰,那以后怎么办呢?”
刘道规叹了口气:“见机行事好了,先阻止敌军夺取江陵,到时候再看是不是有机会从陆地的武陵郡出兵攻击长沙和巴陵,如果敌军知道我们有雉尾炬这样专门对付巨舰的神器,那也不敢轻易地与我们在江上决战,没了巨舰,我们完全可以部分地夺取制江权,只要能把一两万兵马运到武陵,那阿祗就有进攻的实力,以妖贼现在的兵力,在陆上仍然难以抵挡我军的部队。”
鲁宗之咬了咬牙:“要是你试出敌军的两个贼首不在这里,准备怎么办?”
刘道规点了点头:“如果卢,徐二贼在这里,我们就得以保护江陵,不让敌军夺取为目标,如果二贼不在,那他们就是去跟希乐哥决战了,我们要做的就是主动出击,尽一切可能拖住妖贼的补给和水师舰队,无论是何选择,这一战,我们都必须打,妖贼的巨舰也是他们逃蹿入海的舰船,把这些巨舰灭了,那他们再想逃亡入海,可就不容易了。”
蔡伦之正色道:“既然征西的决心已下,那我们只有服从,按您的安排,我到时候会率黄龙船队突围,而走舸队就只有指望征西你了,水鬼队那里,队长蔡奇之是我的亲弟弟,精通水性,二百多名队员也是原来楚军中久经水战的老兵,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道规站起身,沉声道:“既如此,我们马上分头行事,明天,出击!”
说到这里,他一把抽出了佩剑,斜指向天,厉声道:“天佑大晋,助我等击破妖贼。”
所有将校们齐齐地举剑向天,齐声道:“天佑大晋!”
第二天,午时,江陵外江面。
朱超石的神色平静,坐在巨舰“天师号”的帅台之上,五层高的甲板,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如同坐在陆地之上的高丘与帅台一样,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江上与陆上的景色,尽收眼底。而与这天师号并排横于江上的,还有三艘差不多大小的巨舰,加在一起,如同四座浮于大江之上的小小要塞城堡,连同这四艘巨舰边上的二百多条大小战船,几乎有一种要把大江给拦腰截断的感觉。
黑袍一袭黑色的长袍,青铜面具,驻着一根柳木制成的长杖,站在朱超石的身边,江风拂过,把他花白的须髯吹拂而起,而他轻轻地干咳了一声,说道:“朱将军,沿江的烽火台已经全部拔除拿下了,而英将军和范将军的船队,也已经驶到了马头渡和乌林渡附近,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攻击,按你原来的计划,是不是要准备与敌军舰队决战了?”
朱超石澹然道:“一切都已经布置到位,不过,现在我觉得事情可能有变,隐约间,我觉得敌军恐怕不是要出来与我们决战,而是另有他图。”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敌军不出来打了?给我们的水上雄师吓得不敢应战了?”
朱超石摇了摇头:“我没这样说,但是,刘道规看到我军的实力,应该不至于主动前来送死,昨天我军初来乍到之时,是他出击的最好机会,但他错过了,昨天不打,我想他今天也不会打,那么他剩下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黑袍笑了起来:“哪两个选择?死守江陵算一个吗?”
朱超石摇了摇头:“不,我觉得这是在坐以待毙,我军的巨舰如此庞大,在水上摆开来打,他们的水寨必会给攻破,而里面的二百多条黄龙战船,就会成为固定的水上工事,给我们一个个击破,如果我是刘道规,不会选择这样被动挨打,而是会想办法让这些战船突围出去,向武陵的方向转移。”
黑袍点了点头:“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不过,这些战船去了武陵又能做什么,江陵的水寨都保护不了这个船队,武陵那里更别想了。”
朱超石叹了口气:“尊使,你误会了,去武陵不是逃命,而是暗渡陈仓,在我军没有完全封锁江面之前,把上万的援军和军械,还有粮草运到武陵那里,让檀祗,甚至是刘道规亲自前往武陵,有从陆上攻击长沙郡的可能。”
黑袍的脸色一变:“还有这种事?他们疯了吗?从江陵分兵去武陵,那江陵还要不要了?”
朱超石摆了摆手:“江陵城池坚固,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军队就能守住,而且黄龙战船留在水寨内,那是主动等死,刘道规如果昨天不出击,那这两天必会突围转移,这是他的第一个选择。”
“至于第二个选择,同样是要在清空江陵水城中的黄龙战船的基础上完成,那就是诱我军巨舰驶入水寨之中,然后再以巨舰为依托攻城,如此一来,敌军可以利用江陵的坚固城墙和高度,反过来攻击我军的巨舰,这才是诱我军深入,加以歼灭的战法。”
黑袍笑了起来:“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么,不管敌军用哪种战法,都要把黄龙战船队开出来,你准备如何应对呢?”
朱超石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护卫巨舰的,有二百三十条大小战船,它们的速度,能跟得上敌军的黄龙船队,现在英将军和范将军不在,而姚统领还在水下潜伏,我这里分身乏术,又难以节制各位师兄,恐怕只有请尊使出面,以您手中的令牌,统领护卫船队的一百八十条战船,向西进发,准备迎头拦截敌军的突围部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