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城依然静静地坐在亭子里,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
当还没有熟悉王府和摸索出完美的对策时,李倾城觉得,唯有以静制动,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反正,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做大事的人,往往都很沉得住气。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只见红日挂在天空的边缘,万点金光洒落在荷塘里,绿得发亮的荷叶和着微风摇曳,白色和红色的荷花点缀其中。白色的荷花清新脱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红色的荷花妩媚娇艳,像风情万种的歌姬。
李倾城欣赏着这个美景,只觉心旷神怡,仿似抛开了所有的凡尘俗事,乐而忘忧了。
当文宣王元悦在冬雪的带领下走进亭子里,看见的就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美人美景。
文宣王只觉心旌摇荡,不能自持。但是想起曾经和她击掌盟誓,唯有心中苦笑,当下朗声一笑,说道:“倾城姑娘,想什么想得入神了?”
以李倾城敏锐的耳力,哪有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她回眸一笑,梨涡浅现,盈盈站起来行蹲福礼说道:“王爷安好!”
文宣王疾步上前,轻轻扶起她,面上带笑说道:“倾城姑娘,以后见着本王不用多礼了,你就当王府就是自己的家。”
李倾城娇羞一笑,低头说道:“是,王爷!”
文宣王凝视着她玉白修长的颈项,目炫神迷。
李倾城见文宣王久久不语,于是螓首轻抬,嫣然一笑,问道:“王爷,你是专门来寻倾城的吗?”
文宣王闻言回过神来,他松开扶住李倾城的双手,笑着说道:“倾城姑娘,这里可住得习惯?”
李倾城点点头,赞叹地说道:“王府中的园林景色巧夺天工,无处不美,真是一生一世都住不厌!”
文宣王大悦,哈哈大笑,说道:“倾城姑娘的小嘴儿太会说话,令本王开怀得很!”
李倾城含笑望着他。
文宣王注视着她,笑着说道:“本王许久也没有和女子如此欢愉地相处过了,倾城姑娘,想必你也饿了,本王在府中设了家宴,专门为你接风洗尘。”
“谢王爷费心!” 李倾城目露感动地说道。
文宣王说道:“走吧,该入席了。”说完,率先走在前面。
李倾城连忙跟上。
冬雪跟随在两人后面,心中想道:“这个李倾城本事着实大得很,令王爷如此青睐有加。”心中更加坚定了为李倾城好好效力的想法。
经过厢房,珞妍见到他们,也连忙跟随在背后。
众人沿着鹅卵小径一路走着,而文宣王和李倾城时不时的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他们不知道的是,端坐在大厅前院的浣娘现在正生着闷气。今天午时和灵皇后以及文宣王和皇上共进午膳后,文宣王和皇上倾谈了一小会儿,就马上要求返回王府。
回到王府后,文宣王竟然亲力亲为,吩咐刑总管准备今晚的家宴,并通知王府中所有的家眷,让大家一齐为李倾城接风洗尘。
王府中都是各人在各人的寝房里进膳,日常并不聚在一起。所以,当浣娘听说文宣王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如此大费周章,心中各种妒忌恨,恨不得马上把李倾城剥皮拆骨生吃了。而许久以前那个王爷深深爱着,而令浣娘如梗在喉的女子早已经消失无踪,所以,现在李倾城着实成为浣娘的眼中刺,肉中钉。
浣娘轻啜了一口桂花酿,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她深知,现在正是王爷对李倾城热炽无比的时候,自己不能那么沉不住气,让王爷对自己生了嫌弃缝隙之心。所以,很多事情要从长计议。
现在大厅前院里早已经摆好了七张桌椅,各人按主次坐好。桌面上刀叉器具备齐,而文宣王那些连名份也没有的侍妾姨娘们添陪末座,她们都在引颈企盼着,想趁着今晚的宴会,让久久也见不到一次面的文宣王可以看见自己盛妆打扮下的风姿。
而浣娘坐在首席的椅子上,见文宣王亲自去寻李倾城还没有过来,便对坐在身边的玉郎说道:“玉郎,你今晚一定要让王爷尽兴!”
玉郎抬起头来,那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接触到浣娘的眼神时,似有什么东西闪入脑中,让他平静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他温驯地点点头,说道:“好!”
一直密切地注视着玉郎地元颖心中一动,很是奇怪地想道:“为什么玉郎对额娘那么言听计从?”
正当他沉吟的时候,身边的一个身穿葱绿织锦的烟丝散花裙,肤色苍白,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的有着精致五官的少女娇柔地对元颖说道:“颖哥哥,你在想什么?”
元颖回过头,看着少女病比西子的面容,温柔地说道:“雅琳,晚上有露水,你也不加件衣裳,小心着凉了。”
闻言,郭雅琳不由开心地甜甜一笑。
郭雅琳是当今丞相郭祚的五小姐,她在皇室的宴会中认识了元颖后,就对元颖痴情不已。北魏时期风气相对开明,而她又有一个身为高官的父亲,所以,她经常携了侍女进出汝南王府找元颖,直当王府就是自己的家。
但是,因为郭雅琳是庶女,浣娘和文宣王也就并不满意她作为正妃许配给元颖,所以并不限制两人交往的同时,又对元颖说过,元颖只要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嫡女为正妃后,允许娶郭雅琳为侧妃。
郭雅琳真心喜欢着元颖,也就无所谓名份了,所以她一直期待着元颖快快娶了正妃之后,也好早日迎娶自己过门为侧妃。
元颖对郭雅琳从心底里有着一种怜惜之意,所以他并不排拒郭雅琳经常过来王府找自己。
元颖看了看金乌西沉之后逐渐夜幕低垂的天空,心中想道:“父王越来越荒唐,如此大张旗鼓地为一个青楼女子举办家宴,还齐集众人等候,让额娘情何以堪?”
但是文宣王生性放荡,清狂莫测,元颖作为他唯一的嫡子,轻易也不敢轻捋虎须。
众奴仆快手快脚地抬了高大的银制灯柱放置在四周,同时点燃了巨大的牛油大烛,瞬时,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偌大的庭院。
许久,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文宣王和李倾城两人笑语交谈着跚跚而来。
浣娘收起面上的怒意和妒恨之色,换上雍容温和的表情,笑容可掬地说道:“王爷,想来你寻着了知音,和倾城姑娘相谈甚欢呀,可怜我们饿着肚子一直期待着今晚的奇珍野味呢!”
文宣王把恋恋不舍的目光从李倾城脸上移开,注视着浣娘语气略带责怪地说道:“你还好说,把倾城姑娘安排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让本王走着去都要两腿酸软,何况她一个弱质女子。”
浣娘想不到文宣王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一点脸面也不给,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直接地责怪起自己来了。所以,一时竟哑口无言。
李倾城连忙巧笑倩兮地说道:“王爷错怪王妃了,那是奴家看过王府所有的院落后,对雨荷轩里面的荷花情有独钟,所以要求王妃一定要让奴家住在那儿的呢。”
文宣王面色一霁,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对浣娘说道:“原来本王误会浣娘了!”
浣娘连忙答道:“王爷关心倾城妹子,也是妾身疏忽,没有提前跟王爷说清楚。”她的心中暗骂:“好你个李倾城,才来一天,就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如此下去还有我的地位?不行,容我好好想一个计策把她除掉!”
李倾城一直密切地观察着浣娘,见她堆满笑容的面上那双眼眸里有寒光一闪而过,心知不妙,但是虽然自己尽力要与她交好,但是却犯了她的忌讳,让文宣王对自己心悦之,得罪她的事也就是无可奈何了。
唯有步步为营了。
众人落座后,立即有奴婢端上各色菜肴来。
文宣王的注意力都给李倾城吸引住,所以席间也只和李倾城畅谈,而玉郎虽然在旁边劝了几次酒,夹了几次菜给文宣王,但是文宣王只和他略略谈了几句后,很快又再转过头去和李倾城说笑。
世间任何人都是这样,没有到手的总比到手了的更好。
浣娘有点吃不下咽了,暗暗把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郭雅琳不停地去看李倾城,低声对元颖说道:“颖哥哥,这个倾城姑娘真美,你父王很喜欢她呢。”
元颖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灯火下艳色绝世的李倾城,心中想道:“美人倾国倾城,可惜明珠蒙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