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城妩媚大方地绕舞台一周,向台下观众谢过礼后,就含笑走下舞台。她径自往“春风楼”里面走去,把所有的喧嚣和热闹甩在了背后。
立即有一个容貌十分清秀,眼神锐利精明的十五六岁少女跟随着李倾城。
李倾城也不理会那少女,雍容雅步而行,很快,她来到了属于她的“桃花小筑”。在“春风楼”,只在头牌和见客身价高达八百两每次的名花佳人才有资格独处一座别致的小院落。
“桃花小筑”名副其实,院子里一大片盛开的桃花,粉红粉红的。那桃花,有的迎风初绽,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落英缤纷,美到极致。
李倾城从疏密有致的桃花林中穿过,有暗香盈袖。走到房间里,只见闺房所用的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床前镂花的象牙脚凳,放着四扇各样颜色绫缎剪贴的蜂蝶花香的屏风,紫砂香炉鼎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
只看房间的摆设,还以为里面住的是千金大小姐。
李倾城突然站定,让背后的少女一怔。接着,她听见李倾城淡淡地吩咐道:“珞妍,你准备热水储物,我要沐浴。”
大白天的沐浴?珞妍有些怔愣,不过,她很快便脆声应道:“是,小姐!”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李倾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个艳丽的容貌,不由蹙眉。她抬起手,一件件地把头上的珠翠和那顶桂冠摘下来,任三千青丝披散。她注视着额头中间那颗芙蓉红痣,陷入沉思。
不多时,珞妍在她背后说道:“小姐,热水储物已经准备好了。”
“嗯,”李倾城依然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珞妍看了她一眼,面上掠过一丝探究的表情,但是她很快恢复平静的面容,很快便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李倾城轻解罗衣,然后抬腿跨进浴桶里。只见水面铺了一层粉红嫣然的桃花花瓣,热气腾腾,下一刻,李倾城把头整个埋进水下面。那水就像隔绝外界的温暖无比的母亲的怀抱,许久,差不多就要窒息的时候,李倾城才一下子把头抬出水面。
只有她自己知道,面上的不光是水珠,还有她不停流淌的泪水。
再是洁净的水,也洗不清她心中的仇恨和怨憎。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想,这个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一片冰冷,没有人值得她相信和依靠,也没有人会令她喜爱和珍惜。从此以后,她只有依赖的是自己,她要坚强,要独立,要艰难地活着。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李倾城细细思量着神秘黑衣人的安排,想道:“他是想我进入王府后,和文宣王建立亲密的关系,然后从文宣王口中慢慢刺探出来宝贝的下落。但是,如果文宣王要求我成为他的姬妾呢?”想来这里,李倾城黯然一叹。
忽然,李倾城听到门外传来老鸨那把尖细高亢的声音:“珞妍,倾城呢?”
“在沐浴!”珞妍平静地说道。
“哎哟,我的姑奶奶!”老鸨夸张地尖叫道:“大白天的沐浴?可是把那精致的妆容洗掉了,珞妍,你也不劝住她!”
“我没有权利干涉小姐!”珞妍依然平静地说道。
李倾城知道,这个珞妍必定是神秘黑衣人的亲信心腹,主要是用来监视自己。而且,老鸨对那神秘黑衣人毕恭毕敬,一付奴才的嘴脸,想来,这间“春风楼”幕后的老板说不定就是神秘黑衣人。
“哎哟,现在怎么办呢?”老鸨在门外团团转,竟然也不敢吩咐珞妍来叫李倾城快些开门着装,只是在那里干着急。
珞妍忍不住了,问道:“妈妈,你*有什么事?”
“一个傻小子,出了一万两只为见倾城一面呢。”老鸨双眼都冒出红心来:“那可是白花花的银两呀。”
“今天除了文宣王元悦,小姐谁也不见。”珞妍拒人于千里之外。
“哎哟哎哟!”老鸨心疼地叫唤着,一边说道:“那我去找尊主拿个主意,那个傻小子偕同文宣王爷的世子一齐来的呢!”说完,急急脚地走了。
傻小子?李倾城讽刺地笑笑,想不到自己的身价竟然是万金难买一面,这可让百花楼的名妓红人都妒忌得眼红罢。她双手捧水,慢条斯理地洗涤着滑腻似酥肌理细腻骨肉匀称的身体。似乎,这样就能洗尽铅华和尘世的污浊。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老鸨的声音远远就兴高采烈地传来:“珞妍,快快叫小姐着装,尊主说了,正好借那傻小子把倾城捧得更红呢!”
“是,妈妈!”珞妍答应道,然后,她拍门说道:“小姐,小姐,让我进来帮你着装可好,要见客了!”
李倾城皱眉,说道:“进来吧。”
房门从外面打开,珞妍走了进来,老鸨跟随在后,也不敢出声。老鸨阅人无数,她感觉李倾城不同一般人,在艳丽的外表下隐隐然有一种清逸高贵的气质。虽然表面上她一颦一笑秀靥艳比花娇,但是,眼角眉梢那点点冰雪寒霜欲盖还掩。
李倾城也不理会老鸨惊艳的眼神,犹似出水芙蓉般步出浴桶,任由珞妍帮她穿衣打扮。很快,珞妍帮李倾城穿上一袭淡紫色的衣衫,挽了一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摇摇曳曳的流苏。
老鸨心中嘀咕道:“如此明珠,也不知尊主哪里寻来。”
“妈妈,”珞妍对老鸨说道:“小姐装扮好了,你去叫那公子进来桃花小筑吧。”
老鸨连忙答应着,笑逐颜开地转过身,屁颤屁颤地走了出去。
李倾城缓步走出去,来到院子里。在一棵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有布置好的桌椅,李倾城坐在椅子上,仰望那一树桃花,任由花瓣飘飘扬扬地落在身上,悠然出神。
珞妍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一幅桃花美人景,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当陆少卿和元颖跟随着老鸨走进“桃花小筑”,似是身处蓬莱仙景,而李倾城就是那个香培玉琢的瑶池仙子。
“政君?”陆少卿上前一大步,失态地叫道。
李倾城缓缓把目光投注在陆少卿的面上,星眸微嗔,微微一笑灿如春华,妩媚糜荡地说道:“公子,你唤的是谁?奴家这里只有倾城和珞妍,你唤妻室的话家中唤房中唤呀!”说完,“咯咯”地笑起来,犹似花枝乱颤。
一直注视着她的元颖这时走上前来,双手一揖,斯文有礼地说道:“倾城姑娘,我的兄弟因为见你的模样和一个人十分的相像,所以情难自禁,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李倾城站起来,款步姗姗袅袅娜娜地走到元颖和陆少卿面前,嘴角含笑,眉目似含情似暗送秋波,曼声说道:“世子言重了!奴家喜欢说笑呢,快快请过来坐下,千古知音最难觅,今日得遇君,自然要把酒言欢尽兴而归吧。”
元颖只觉阵阵兰幽香气袭来,不禁心中一荡。他连忙稳稳心神,爽朗一笑,说道:“高山流水觅知音,倾城姑娘蕙质兰心,我们不妨偷得人生半日闲,畅谈人生乐事罢。”说完,拉了犹自盯着李倾城发呆的陆少卿一齐坐到桃花树下的椅子上。
珞妍已经轻快地手端着托盘,把作工精良,小巧玲珑精致的飞鸽瓷杯等储物放在桌子上,一边询问道:“请问公子小姐要喝什么酒?”
李倾城清眸流盼地看着元颖,娇声问道:“世子喜欢喝什么酒,奴家都奉陪。”
“越女作酒酒如雨,不重生男重生女。女儿家住东湖东,春糟夜滴珍珠红。”元颖注视着李倾城轻吟道:“喝酒还是喝女儿红吧,就像姑娘,醇而有味道!”
李倾城轻掩檀口“咯咯”而笑,桃腮红晕染开,腻声说道:“世子真真好文采,可是却把奴家比做酒,供人品尝的罢!”
这话有着欲隐欲现的挑逗意味。
陆少卿在旁边见元颖和李倾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投机,心中不由滋味杂生,一丝丝的酸意泛上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