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事情议定,诸家头领应畅饮几杯,却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兴趣缺缺,闲聊几句也就散了。
映山红回了房,随便取来披风裹住身子,就那么怔怔的坐在火盆旁,眼睛死盯着里面的燃烧的木炭,似入了定了,但火盆如何炽热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冷意。
“头领,监视的人来说,刚才一个女人进了刘辙的屋,没有再出来。”一个小头目进来,低声汇报道。
“看清是谁了吗?”映山红忽然回过神,问了一句。
“天太黑,看不清楚脸,但那女人从祠堂那边来,衣着又和孙家娘子相似,八成是那个小娘子。”小头目把心中猜测的说道。
映山红冷冷一笑,道:“真舍得呀,此事要是成了,大家全都记你孙伯纶的好了,哼!”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一直到木炭化为白灰,映山红才说:“把屈头领叫来,莫让人看到了。”
郝允辙房内。
此事,这个家伙躺在床上笑的前仰后翻,却不敢发出声音,憋的脸色通红,过了半刻钟,他才稍稍止住心中笑意,说:“老弟,你这虎背熊腰的六尺汉子都能装女子,还混进来了,真真是天理难容啊。”
孙伯纶知道郝允辙爱开玩笑,也不理会,直接说:“我的人已经潜出营地了,叫胡为,他会在葭州城聚福楼等你,你把映山红给你的信给他,他会替你到刘府传信,能不能要出来银子,你都要送他一程。”
这下,郝允辙不再笑了,骤然警醒,问:“你是说,杀了他?”
孙伯纶微微点头,没有解释什么,郝允辙却说:“老弟,为兄是真的担心,你这可是吃完刘家吃蝎子块,吃完蝎子块又吃映山红,这样通吃,可是在刀尖上跳舞,危险的很啊。”
“我在陕西没有立足之地,只能行险,若不几方面通吃,要想出头得等到什么年月?”孙伯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有一件事我倒是要提醒你,来时家里接到宁塞那边的消息,那边战事完了,杨总督犒赏三军毕,叔父已经拔营回乡了,算日子,十月初就能到,你要好好打算啊。”郝允辙忽然说道。
孙伯纶皱起眉头,郝允辙的叔父郝世禄可是葭州都司,是他明面上的上司,等刘家寨这事儿一了,剿灭流贼,杀死闯将蝎子块等匪首的战功,郝世禄也是可以分润的,有这功劳,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看郝允辙这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不是说这个。
“这几日我与大姐可是相敬如宾,没有分毫逾越。”孙伯纶平淡的说道。
见郝允辙依旧笑的面带桃花,他又说:“你莫要忘了淑济,她可在达尔扈特等我回去呢。”
“啧啧,你不了解我叔父,算了等见了他你就明白了,哈哈。”郝允辙给了孙伯纶一个意味深长的长笑。
第二日一早,郝允辙向映山红告辞离开,到了葭州,直接来到聚福楼,胡为立刻现身,恭恭敬敬的对郝允辙打了个千,郝允辙看了他一眼,问:“知道去刘府要做什么吗?”
“给孙大人要回银子,五千两。”胡为满脸堆笑,说道。
“刘家人不给怎么办?”郝允辙又问,胡为忽然愣住了,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法子,笑嘻嘻的问:“烦请您给指条明路,小的前程都在这件差使上了。”
郝允辙道:“我也没有办法,倒是你家孙夫人赐了这锦囊给你。”
说着,拿出一个锦缎做的口袋,胡为连忙打开,郝允辙故作喝茶,却也斜眼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着实看不清,只能问:“怎么说?”
胡为道:“里面有纸条和一封信,说是刘家家主不给钱,就把信给他看,由不得他不给。”
郝允辙接过信件,却发现信口漆封,信封上一字未语,却也不敢拆开,只得给了胡为。
“装神弄鬼。”郝允辙低低的嘟囔道,又对胡为说:“楼上有一匹马,既然让你装流贼头子的使者,就要装的像,连匹马都没有,如何做到。”
胡为千恩万谢,骑马离开,直接去了刘府,进了刘府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满脸喜悦,飘飘然的样子似乎连路都走不稳了,他在马前站了一会,似乎有些犹豫,思索许久才翻身上马。
他没有按照计划去郝允辙府上,而是骑马直接从南门出城,出城后迅速向东而去,跑了两个时辰才找了个山窝窝休息,拿出到手的五千两银票,嘿嘿直笑:“有了这五千两,我胡为哪里去不得?”
“你啊,哪里也去不得。”郝允辙的声音忽然想起,胡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郝允辙和几个蒙古人已经包围过来,胡为认得其中那瘦小的兀良哈,恍然明白,一切都完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跑,又是怎么跟上我的。”胡为仍旧不认命,声音凄厉的问道。
郝允辙道:“你进刘府的时候,那马匹早就吃了少许巴豆,这一路颠簸不断拉稀,有兀良哈在,你认为你能跑?”
胡为听了这话,拼死冲上来,兀良哈随手掷出一根短矛,从侧面穿透左臂,直刺入胡为的心脏,胡为一下趴在地上,郝允辙走过来,从他身上掏出银票,见胡为仍旧双眼瞪圆,低声说:“其实,你就是去了郝府,也是一死,你逃走更好,我那义弟的手下也不会觉得他狡兔死走狗烹了。”
“你......你故意给我马?”胡为用最后一口力气说道。
郝允辙微笑:“我不仅给你马,连马上的干粮和水袋都下了剧毒,你死定了。”
两日后,映山红带了三位首领和十余名骑兵天不亮就出了寨子,直奔儒林沟,一行人走后不到两个时辰,孙伯纶忽然带着五六十人冲进了一个营寨,这个营寨属于流贼头子关山好,他与映山红搭伙最长,但也因银子的事儿不那么信任映山红,手下有四十多好手。
“孙头领,你这是做什么?”关山好见孙伯纶冲来,戒备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