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海还未反应过来,半个脑袋就已经被那张巨口咬住,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撕咬声,牙齿与铁盔对抗发出刺啦啦的声音,吴达海感觉自己好像被某个巨人一样甩来甩去,他奋力挣扎,终于把脑袋从铁盔中挣脱出来。
这时两个白甲窜了上来,见吴达海正与敌搏斗,两个黑影缠在一起,不知如何下手,这时只听一声呜咽惨叫,三人都是看到一个巨大如小牛的黑影窜入内侧的壕沟中,不见了踪迹。
“主子,那是什么?”一个白甲见吴达海吐出一口黑毛,小心的问道,天色太黑,他只能确定那不是人。
吴达海脸色刷白,捡起地上的铁盔一看,上面还嵌着几颗森白牙齿,这时土坎内侧不远处又响起几声狗叫,吴达海才说:“应该是狗。”
“狗?哪有那么大的狗。”白甲不敢相信。
吴达海瞪了那人一眼,喝道:“快,给那些骚鞑子发信号,让他们进攻!”
此时已经等不及了,那几声狗叫已经让北面营地的人警醒起来,借着营地深处的火光,吴达海可以看到一队队披甲执锐的长矛手正在列阵,栅栏之后已经隐隐有人在点燃火绳,吴达海才不会让自己麾下精锐去触这个霉头,之所以身先士卒打开缺口,只是担心那些骚鞑子干不了这种精细的活儿。
呜呜呜!
沉闷的牛角号响起,北门被打开,无数左翼蒙古人冲了出来,他们顺着吴达海等人留下的火把,汇聚成一股强横的力量,借助栅栏跨过拦马沟,冲进了北面大营。
黑暗对于参战双方都是公平的,虽说负责北面防御的徐麻子早就对敌人可能的夜袭进行了工事准备,但黑暗之中,各队之间仍然出现了慌乱。
幸亏放在阵前的藏獒预先示警,给了各队集合的机会,但结果仍然不理想,有所准备的蒙古人用火药炸开第一道土墙,打开了巨大的缺口,并趁着混乱一拥而入,处于栅栏后的火铳手紧紧打了一轮齐射,便被迫与敌人混战在了一起,而后排的蒙古人则爬上土墙,借着营地内的火光不断射箭,掩护己方突击的选锋。
这轮攻击可谓暴风骤雨一般,一直撞上步营的长矛方阵才堪堪止住脚步,徐麻子一面派人向孙伯纶汇报,并示警其注意敌人夜袭,一面把纵深处的几门佛郎机大炮调到前列......。
而城西大营在听到城北发出的爆炸声的时候,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大营所有的防御都是围绕炮台而设立的,驻守在炮台附近的步队直接进入壕沟内侧,据胸墙而守,而精锐的跳荡队则登上炮台顶部,与弓箭手一道,专司防御炮台。
当苏克沙哈的率领的突袭队进入西面大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铁桶一般的阵型,苏克沙哈立刻按照原定的策略,在敌人阵前展开阵型,全面进攻,为突袭的多尔衮牵扯空间。
两个方向都已经开打,多尔衮此时却已经率领千余白甲出城,虽然心中无比着急,多尔衮仍然命令所有白甲全部下马,牵着马匹在城墙的阴影中前进,白甲出城之前已经把马蹄用不裹上,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被敌人发现的距离。
此时西面营地已经打成了热窑,到处都是火光和爆炸声,数十名白甲在黑夜的掩护下突袭了孙伯纶军营寨墙,杀死稍微,打开了大门,这时多尔衮才让所有人上马突袭,刚进入营地不过百步,便听到一侧响起爆豆一般的铳声。
多尔衮下意识的俯身在马背上,只听脑袋上不断有铅子摩擦着空气高速飞过,后面哀嚎声不断,已经有数十人坠马,多尔衮知道火铳威力巨大,但装填很慢,又是在夜间,装填更慢了,因此果断下令冲过去。
步队指挥官面对蜂拥而来的骑兵,当即命令长矛手上前拒马,黑暗中白甲反应不得,钢铁洪流直接撞在了厚重的步阵之上,当即便是死伤一片,多尔衮知道若是冲不破这步阵,此次逆袭便要失败,也顾不得其他,跳下战马,便冲了上去,多尔衮冲锋在前,其余白甲也是嗷嗷直叫,混战片刻,便打开了一个缺口,此时的多尔衮已经满身血污,只带上几百个白甲冲入炮台后方。
这些白甲俱是多尔衮豢养多年的亲卫,有些甚至是努尔哈赤留给他的老兵,此时个个披甲两层,手持八尺虎枪,枪尖雪亮,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多尔衮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勇士,咬牙说道:“敌人炮台就在眼前,冲上去,炸毁敌炮,赏银千两,封骑都尉。”
众白甲听得如此厚赏,个个奋勇当下,直接冲上炮台后面的缓坡,迎着炮台上的弓箭手冲了上去。
迎接这些白甲的是守卫炮台步队所属的跳荡,皆是军中剽悍之士,他们跟随孙伯纶经历了无数的战斗,早就看惯这各种场面,此时不喊不叫,只是沉默的看着下面冲上来的家伙,一直敌人到了阵前,才虎吼一声,加入战场。
两阵接触的瞬间,锋线上便是扭曲起来,冲锋在前的白甲已经被炮台上的弓箭手射了几轮,第一排的家伙几乎都被射的像是刺猬一般,仍然不以为意的奋勇厮杀,这些老兵在临阵的那一刻,刺出虎枪,八尺虎枪直接刺入前排跳荡手的胸腹要害,锋线上,根本没有位置供这群人躲避,许多跳荡手血性迸发,甚至迎上去,待虎枪刺穿身体,才抓住敌人枪杆,再挥击结果敌人性命。
战斗在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缓坡顶端到处都是尸体碎肉,多尔衮连续派出精锐冲杀,利用人数优势,很快便冲上炮台,在炮台上展开混战。
马一鸣用火铳打死一名想要点燃炮药的白甲,环视一周,发现情况陷入危急,有些炮手甚至抱着敌人跳下炮台。
“快,把药桶搬上来!”吕天侠那浓郁的山东口音响起,马一鸣回头一看,那家伙正与两个人把盛放炮药的木桶搬到炮车上,马一鸣知道这厮要玩命,索性捡起一根长矛,挡住两名白甲兵,掩护他们
吕天侠推着堆满药桶的炮车,顶着几个白甲推到了缓坡上,借助重力,炮车飞驰而下,吕天侠抄起备用的炮膛刷杆,在火炉里点燃,撞开一个矮壮的东虏白甲兵,把那长长的刷杆当掷矛一样掷了出去。
点燃的刷杆好像一道流星一样插入药桶,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继而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轰!
世界,再一刻陷入了死寂,一个巨大的火球升腾而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