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匡的“三枪”骚扰作战计划共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的作战方针是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对敌运粮部队进行小规模、小范围的歼灭战。其目的并不是阻断敌人的补给线,而是在首战中获得全胜、鼓舞士气;在战斗中获取经验、提高战力;在尝试寻找敌人补给来源的同时,尽可能晚地让敌人意识到净土传送体系的存在和我军的战略意图。可以说,这一阶段的作战计划实施得非常成功,虽然与“三枪队”的净土传送费用、士兵训练装备补给等费用相比,我军摧毁的敌辎重价值并不算高,消灭的敌有生力量数目也不算多,但这一系列作战让伊甸士兵获得了无数在训练中无法获取的宝贵作战经验,同时大幅度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增强了他们的信心。而经验和士气提升后,战斗力必然会随之大幅提升,所以,这种无形的战利品比任何有形的战利品都要珍贵。
但是随着运粮队被袭击次数的不断增多,敌人意识到了运粮队的频繁失踪并非玛斯沃尔大陆的野生生物所致,运粮队的兵力开始明显增强了,百夫队成为了敌人运粮队的基本单位,有时候大批粮草竟动用了千夫长押送,已经有两次“三枪队”士兵因敌人押粮队人数较多而放弃了进攻——显然,安东尼也想搞明白袭击运粮队的敌人源自何处,他的这一举措使“三枪”骚扰作战计划进入了第二阶段。
在第二阶段老匡的作战方针是在敌人已有防备的情况下。通过增加伊甸军力的投入,以多兵种协同作战,对敌运粮部队进行大规模、大范围的伏击或突袭。并通过多线骚扰扯动敌人兵力,寻找机会集结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可以说,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才是杀伤敌有生力量,大幅度增加敌人的运输成本,迟滞或摧毁敌人的后勤补给线,同时力求溯流而上发现敌人粮食补给的来源地。
进入第二阶段作战的明显标识是冰霜巨人部队的加入。就在“三枪队”第一梯队撤回伊甸休整的同时,“三枪队”第二梯队与冰霜巨人部队和剪径队一同开进了玛斯沃尔大陆。由于冰霜巨人的体型过大。运送他们的净土传送阵不能小于d级,这一限制条件不但增加了运送兵力的成本,同时将协同作战的范围也限制在了较少的几个c、d级传送阵周边。但毫无疑问。冰霜巨人的加入极大地增强了我方的战力,让原本在人类士兵面前处于强势地位的兽人部队一下子变成了弱势群体。随军记者劳德.泽(《矮人王战记》的作者,由于在劳动改造中表现优秀,伊甸最高法院已经特赦了他的罪行。并特许他加入伊甸人民军做随军记者)是这样描述他亲历的一场战斗的——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会变得异样的漫长。看看计时水晶,我只在山顶上趴了两个钟头,可是感觉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有些口渴,想喝水时却发现水壶盖已经冻住了,不用说,壶中的水肯定早成了冰疙瘩,我只好团了一点雪放进口中解渴。玛斯沃尔的冬季真是寒冷异常,幸亏我穿着‘盖中盖’牌防雪斗篷。盖中盖,真实惠。盖上它,一件顶五件!轻薄又保暖,爬山也不气喘了,在冰窖里熟睡时您会梦到自己是春日窗台上的一只肥猫……(下面略去3000字)”
“下午十六时五十分,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西侧的山谷中终于出现了敌人的身影,我用颤抖的手调好焦距,兽人的影像便清晰地出现在目镜之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五组兽人斥候,他们身着划痕斑驳的轻质铁甲,右手提着短柄斧,左手拿着报警的石肤牛号角,三人一组分散成半圆的阵型在崎岖的山坡上行进,为后面的大队人马探查安全的路径。在距离他们身后数百米的地方,是一队阵型严整的兽人,一个个半弓着腰,将庞大的身躯藏在足有两米高的塔盾后面,只露出饰有羽毛的头盔和一双警惕的眼睛。许多兽人的盾上刻蚀着狰狞的怪兽,看上去就像一扇扇装饰了门神的大门——是的,他们的确是一扇扇坚固的门,要袭击后面的运粮队,我们的战士必须先打破这扇大门才行。”
“开路的兽人后面,是一群群赶着石肤牛的地精。他们的数量比兽人多好几倍,但是队形懒散,盔歪甲斜,一看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地精的装备也远不及兽人士兵那样整齐,有的斜挎着钉锤,有的将小圆盾和短刀挂在腰间,有的甚至赤手空拳只抓着牛缰绳——也许他的武器只是怀中的一把小匕首吧,反正没有一个地精原意多花力气拎着武器行军,也没有人会在意地精脚夫拿着什么武器,那玩意只是装装样子的,在战斗中地精脚夫大都会选择躲在石肤牛的屁股后头一动不动,这是最聪明的选择,也是地精的生存之道——不管哪一方取胜,都要在战后依靠他们把粮食运走,如果在交战中乱跑,反而容易被双方误杀。与之相比,牵住石肤牛的缰绳别让它乱跑反而更重要,如果石肤牛受伤或死掉,那么两轮车上的货物就得靠地精们自己肩扛手提了——那倒是真有可能会累死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战斗中石肤牛也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一旦受到惊吓又无法逃脱,它们身上的石肤会陡然增厚几倍,没有多少武器能对它们的身体真正造成伤害,寻常刀剑的劈砍只能溅起一点点石屑,弓箭、飞斧之类的流矢只配给它们搔痒,这也是地精脚夫喜欢躲在石肤牛身后的重要原因之一。但石肤牛也有弱点,它们害怕被‘嗦嗦草’搔到后腿内侧时的麻痒。在驱赶石肤牛方面,地精是很有经验的,偶尔有石肤牛被积雪中露尖的铁棘草丛吸引偏离了队伍。地精就会挥动‘嗦嗦草’大呼小喝地教训它们一番,让牛儿拉着车子重新走回正路。”
“在长长的石肤牛队伍末尾,还有一大队黑压压的兽人士兵。毫无疑问,这才是兽人押粮队的主力,他们足有七百多人,身披重甲,气势凌人。手中武器的锋刃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道道寒光,在玛斯沃尔大陆,这是一支连领主级的怪兽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强大力量。一半的士兵手持战锤和带有突刺的金属圆盾。另一半士兵拿着硕大的双手斧,众人团团将一名身穿厚重盔甲、手持双手长刀、跨下骑着一匹纯黑色多脚马的兽人军官簇拥在中间。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那名兽人军官头上饰羽的颜色,但想来应该是代表千夫长的深蓝色——那是用西多拉沼泽飞龙的血染过的荣耀之色。代表他曾经独力斩杀过飞龙或者是更加凶悍的生物。如果没有这一经历。他是不会被手下的士兵认同的。”
“由兽人、地精和石肤牛组成的押粮队浩浩荡荡地走在山路上,自西向东至少绵延了两里多长。玛斯沃尔大陆到处都是山,所谓的‘山路’其实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整,就是半山腰或山谷间较为平整的地段。山谷南北两侧的山坡背面就是伊甸战士们埋伏的地方,白色的兜帽斗篷将他们与白雪皑皑的山坡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任我如何调整望远镜的焦距也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参差的山脊阻挡了伏兵和被伏击者的视线,敌人看不到我们的战士,我们的战士也看不到敌人的运粮队。但他们却能听到沉重的两轮拖车在山石上颠簸发出的隆隆声响。这是伊甸的战士最喜欢听到的声音。随着运粮队的不断逼近,山脊后的传令兵已经打出了准备进攻的旗号。士兵们缓缓地从积雪下抽出自己的长枪,慢慢地活动身体,无声无息地做好了冲锋的准备。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去,山谷两侧死寂的雪山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就像两条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蟒蛇,缓慢地、无声地蠕动着巨大的身躯,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吞掉送上门的猎物。我想,此刻战士们的血液一定开始沸腾了吧!然而他们还不能开始冲锋,因为敌人的运粮队还没有完全走进我们的伏击圈,战士们还需要等待,等待自己的猎物走得近一点,更近一点,直至完全落入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
“蜿蜒的运粮队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两侧山背后潜伏着死神,仍然不紧不慢地向山谷行进。太阳终于落到了山后,山谷中的光线迅速晦暗下来。然而,眼看着整支队伍就要走进伏击圈的时候,敌人的行进却忽然停止了。号角声中,士兵们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兽人斥候拉大了与主力部队的距离,四散而开,以半月形向周围扩散,其中一左一右两组斥候开始南北两侧的山脊攀登,他们的行进方向正对着战士们埋伏的山坡!”
“难道敌人发现了我军的存在?一股凉意身兼渗透了肌肤,刺激得我全身发抖。我连忙掏出一块特制的硬糖咬在口中,这是出征前和风雪斗篷一同配发的,咬着它,可以防止牙齿打颤发出声音,也能防止因为紧张而咬破舌头,同时还能刺激口腔分泌口水,让紧张的人不觉得口干。咬紧了糖,我趴在雪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整支伏击大军因为我而被敌人发现——虽然我心里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我的隐藏点是山谷南侧的另一个山头,地势很高,但位于伏击线后方近千米,等到敌人看见我,前方埋伏的士兵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因为士兵准备冲锋时已经破坏了皑皑白雪的天然伪装,现在他们虽然重新伏在了雪中,但只要兽人斥候翻过山脊,向前几步,观察一下他们脚下的山坡,立时就会发现这里的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斥候与战士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尤其南侧的山头较低,三个兽人斥候转眼间就爬上了山顶。从望远镜中,我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兽人那两个硕大朝天、不断抽动的鼻孔。我的心也随着兽人的脚步前行而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要提前发动进攻吗?我不懂战术,但我也知道此刻敌人的主力正处于戒备状态。这时候发动进攻,伏击战就会变成惨烈的遭遇战!”
“就在我担心的时候,一名兽人斥候似乎已经发现了雪坡的异样,他警觉地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形留在大部队的视野之中,同时伸出右手的短斧直指战士们埋伏的山坡,像是让另两名斥候前去查看。粗大的石肤牛号角已经被他放到了嘴边。很显然,一旦发现异样,他会立刻吹响警报!”
“另外两名兽人斥候伏低身形。小心翼翼地前行了十几步,忽然高高举起了手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地里忽然暴起了一小团雪雾,一个白色的身影快如疾风地从两名兽人身旁掠过。他们还没来得及举起短斧抵挡。两颗头颅便像被狂风吹落的树叶一样高高飞起,然后落下。一股股的鲜血从兽人无头的腔子里脉动着喷涌出来,一下,两下,三下,喷到第四下的时候,二人的身体才慢慢地软倒。见此情景,山顶上的兽人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吹响号角。然而他吹号的动作却突然被打断了,我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只见他的身子猛地一顿,紧接着就要往后倒去!显然他在临死前还残留着报警的意识,只要他的尸体倒地或滚落山坡,山谷中的兽人主力一样会得到警讯!”
“然而,那道白色身影的动作仅仅比他掷出的暗器慢了片刻,就在兽人身体一颤的瞬间,白影已经晃过了十几米的距离,窜到持号角的斥候——应该说斥候尸体——的身后,在其歪倒前抓住了尸体胸前的绊甲绦。兽人高大粗壮的身形完全挡住了白衣人的身影,在山谷中兽人的眼中,山顶的斥候只是身体略略一顿,然后就回身面向山下,交叉舞动双臂作出了‘无异常’的手势。”
“看到这一幕,我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肚中,在这个距离,山下的兽人不可能看出斥候挥手时动作的僵硬,他们应该对南侧的山后放心了——那么北侧呢?我极目远望,却发现自己的目力在暮色中无法及远,前往北侧山脊的斥候身影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了。但想来我们的指挥官在山谷那一侧的士兵队伍中,也安插了白衣人这种专门对付敌人斥候的绝顶高手了吧?”
“果不其然,右侧的兽人斥候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很久后,我也没有听到半点报警的声音,想来他们此刻已经回到战神的怀抱中去了。然而,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自己的身边不远处突然先后响起了三长一短的石肤牛号角声!我吓了一大跳,愕然回头看向号角响起的地方,却见刚才秒杀斥候的那位伊甸白衣将领正手持号角向我微笑着做了个手势。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的!懵懂之间,远处的南侧山头后面,以及山谷的东西两方也相继响起了三长一短的号角声,再看山下的兽人,他们听到号角后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这才明白过来,兽人用三长一短的号角声传递的应当是‘此处安全’的信号。而兽人斥候探索的范围相当大,居然远及我所在的这座山头!但是这一切情报,包括斥候的探索范围和号角声的长短,都早已被我方所完全掌握,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才能完全地骗过兽人!”
“惊叹间,刚才向我微笑的那名伊甸将领已经失去了踪影。我定了定神,重新拿起望远镜,只见山谷中的兽人士兵已经收起了防御的架势,开始安营扎寨了。显然,带队的兽人军官很有野营经验,在他的指挥下,运粮队开始收缩集结,地精们将粮车集中在营地中央,中间留出通行的通道,然后将粮车从石肤牛身上卸下,驱赶着石肤牛到营地外围构筑成第一道防线。而原本处于前方的持塔盾兽人也回缩到石肤牛后侧,将巨大的塔盾架在地上,构筑成第二道防线。内圈的地精则开始安置帐篷,埋锅造饭……整个临时营地看似忙乱不堪的,其实每个人都有着清晰的任务分工。再过几分钟,运粮队就能构筑出一个坚实的防御阵地。”
“然而,就在这构筑阵地的几分钟空隙中。我军的进攻开始了!拉开进攻序幕的,并不是埋伏在山谷南北两侧的士兵,而是山谷东侧蓦然腾起的一片乌云!”
“腾!看到那片乌云后的好几秒钟,我才听到一声沉闷而摄人心魄的声音响起。那片诡异的乌云迅速升上高空,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在云间勾勒出一片死神的轮廓,然后骤然向兽人的营地落下!营地里的兽人来不及吹号。发出了嗷嗷的叫声,然而太晚了,乌云凄厉地尖啸着。飞扑直下,在兽人营地中掀起一道冲天的血浪,在群山间激起一道撼地的震波,在生命中竖起了一片死亡的森林!那是巨大的掷矛!不!不!不是掷矛!没有人能让掷矛飞越山巅。将掷矛从山的一侧投向山的另一侧!那——那是弓箭!巨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弓箭!比兽人的掷矛还要粗大、沉重的纯黑色弓箭!带着死神的颜色、死神的力量、死神的气势和死神的狞笑从天而降。没有盾牌能阻挡它的行进,没有盔甲能阻挡它带来的杀戮!巨箭到处,兽人的身躯爆裂!石肤牛的身躯爆裂!地精的身躯爆裂!粮车四分五裂!高速飞行的冲击力在遭遇阻碍时转化成剧烈的震颤,巨箭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拦在它面前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撕成碎块!就连红褐色的金属大地也在巨箭的肆虐下痛苦地颤抖!颤抖!战栗!战栗!”
“然而,这仅只是杀戮的序幕,第一次巨箭齐射造成的震撼尚未消退,第二片死亡阴云又尖啸着飞上了高空。这是无法抵御、无法阻拦、无法闪避、无处躲藏的攻击!没有任何一样物体能够抵挡这种恐怖的远程攻击,也没有人面对这种恐怖的远程攻击时心头还能生出丝毫反抗的勇气!兽人无暇去拾身旁的武器和盾牌。石肤牛消退了身上的石铠拔腿狂奔,地精也扔掉了身上所有可能降低奔跑速度的装备。所有人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逃!”
“可是,有那么容易逃吗?乱窜的石肤牛红着眼睛拱翻了路上的帐篷、车辆和人群,横翻竖倒的粮车茬死了营地间狭窄的通路,狂乱奔逃的士兵迎面碰撞,被抛弃的长柄斧、煮饭的篝火和沸腾的汤锅也为这混乱到了极点的场面再添一份混乱!惨叫声四起,伊甸士兵的喊杀声震彻山谷,敌人的士气和阵型全都在这一瞬间崩溃了!站在局外冷静地观察战场,这两轮齐射充其量只杀伤了二十分之一的敌人,但是这次进攻的时机实在是太完美了!如果是在扎营的前一刻或后一刻发动攻击,都无法取得此等惊艳的效果!由此推断,这次伏击的地点应该也是在考察了地理环境和敌人的脚程后精心选择的吧?!时间、地点、地形、环境……天呐!要在一场战斗中取得完美的胜利,要前前后后考虑多少因素,作出多少事先的安排,又要对多少突发状况作出随机的应变啊!”
“收回思绪,回望战场,第三轮和第四轮巨箭的齐射接踵而至,显然得益于第一、二轮齐射的弹道修正,这两片死亡阴云全都准确地落在了运粮队后方的兽人队伍中。押粮队的主力也开始溃散了,发现后续的巨箭依然射向队伍末尾时,所有人都放弃了向西逃跑的念头,而东面营地中的粮食辎重和帐篷被篝火引燃,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大多数人都选择手脚并用地向南北两侧的山上爬去——脱掉了盔甲!扔掉了盾牌!抛弃了武器!”
“山上的七千伊甸健儿已经等候这一刻多时了!严阵以待的士兵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在震慑心魄的吼声中,万千朵暗金色的枪花划破暮色的昏沉,在徒手向上攀爬的敌群中搅起了一片又一片的血雨腥风!再没有盾牌和武器去格挡那暗金色的犀利,三米长的大枪在屠杀爬山的兽人时成了完完全全的杀器!绽放的鲜血一片又一片地染红了白色的山坡,坠落山谷的惨叫一声又一声地撕碎兽人残存的勇气!”
“你们被包围了!”
“投降不杀!”
“千夫长的人头在此!”
“缴械不杀!”
“语音并不纯正、内容也有真有假的兽人语此起彼伏,在山谷中震天动地地回响。每一次回荡,都要再减弱一分顽抗兽人的士气。没有了督战队的威逼和将领的指挥,兽人士兵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勇气丧失殆尽。纷纷按照士兵的喝令双手抱头趴在了山坡上。”
“‘看吧,即便是兽人的勇气也非钢铁所铸。’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我耳旁响起,又把我吓了一跳,放下望远镜,身旁赫然站立着刚才如疾风般斩杀兽人斥候的那位白衣将领。他手持一副造型古朴的复合弓,染血的白色衣裤在寒风中咧咧作响,帅呆了!我连忙点头:‘啊!将军!是您啊!您说的太对了!就算是钢铁铸就的勇气。也要在这海啸般的进攻面前溃烂!您,能请教您的高姓大名吗?您刚才的英姿我全都看见了!实在是,实在是……’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万个词汇。可是却没有一个足以表达我对眼前这位将领的敬佩之情。没有他干净利落地杀掉兽人斥候,眼前的胜利恐怕早就化为了泡影!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此刻前面的部队不是更需要他的指挥吗?”
“‘我不是将军,叫我yan就可以了。’白衣将领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微笑着举起弓箭。向前方黑得不见五指的山坡上射出了一箭。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是人体滚下山坡的动静,白衣人笑道:‘我也不参加正面的战斗,只负责清理敌人的哨兵和逃兵’。”
“‘原来如此,您是要保证没有一个敌人逃脱是吧?请恕我无知!啊,啊……那边!那边有一队兽人逃出去了!’我指着山谷东面叫了起来。借着辎重燃烧的火光,我看到押粮队的千夫长带着近百名士兵,跟在几头发狂的石肤牛后面,居然闯出了重围!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兽人都在绝境中丧失了勇气和理智,在如此混乱的营地中。那名千夫长能沉着地聚集身旁的士兵,又能想到借着石肤牛的力量硬生生地在火海中冲开一条生路,他的沉着和应变能力都非寻常兽人所能及。”
“‘我的职责只是保证没有一个敌人从南侧山岗逃脱’。yan笑了笑,‘至于东面,自有他人负责。这周围的安全你也不用担心,你就好好地观战吧!’”
“‘谢谢!’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望远镜,将焦距对准山谷东侧。四溅的火光中,七八头狂奔的石肤牛顶翻了着火的粮车和士兵,在营地中开出了一条生路!跟着石肤牛后面的,正是那个头戴蓝翎的兽人千夫长!他的脚步仍然笔直,他的头盔没有歪斜,他的长刀依然在手!他身后的兽人士兵显然也受到了他的鼓舞,狂吼着紧随其后!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石肤牛的体重将近半吨,头上的犄角也坚硬无比,狂奔起来无人能撄其锋!就算有人能制服蛮牛,那又由谁来对付千夫长和那一队明显已经进入了狂化的兽人士兵呢?狂化的兽人力大无穷,不惧疼痛,不畏生死,他们的冲锋在玛斯沃尔大陆就是无敌的象征!只有那种被切成碎块的死亡才能终结他们的进攻!”
“拦不住!恐怕谁也拦不住!只要有一个兽人或地精逃脱,我们这次近乎完美的伏击战术就有可能被泄露,敌人就会了解到我方的兵力部署,知晓我方的攻击方式,设计出有针对性的阵型,提防类似的伏击地点,改变行军和通讯的方式,甚至集结重兵组织对我方的扫荡……呃!”
“担心在片刻后就灰飞烟灭了,因为我很快就在望远镜中见识到了第二种能够终结狂化兽人冲锋的方式。我也终于明白了,究竟是谁射出了那种比兽人的掷矛还要粗壮的死亡之箭——这两个谜题的答案是相同的——那是究极的力量!传说中的冰三角洲冰霜巨人部队!”
“没有热血的对决,也没有壮烈的厮杀,没有兽人千夫长的宁死不屈,也没有兽人士兵的舍身取义。在究极的力量面前……神马都是浮云。”
“发狂的石肤牛被攥住了犄角。”
“被冰霜巨人的大手提到了空中。”
“被轮了一个圈,投向了后面冲锋的兽人。”
“就这么简单,暴力,粗鲁和有效!七十名狂暴兽人的冲锋队伍被砸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看似绝无可能抵挡的冲锋在究极的力量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原来不惧疼痛和不畏生死的狂化兽人并不是无敌的代名词,在无法抗衡的究极力量面前,他们也一样脆弱啊。’我喃喃自语。”
“‘你以为冰霜巨人就是这世界上究极的力量了吗?’yan再次在我耳边笑了:‘如果冰霜巨人面对的是七百个而不是七十个兽人,想来他们也不会赢得如此轻松吧。’”
“‘您说的有道理。那什么才是究极的力量呢?’我忙问。”
“yan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个问题,现在我无法回答你’。”
“哦?您也不知道答案吗?”
“不,有人曾告诉过我答案,但这个答案我到现在还没有理解。”
“能让我知道吗?”
“我想可以吧……那个人说,这个世界上究极的力量是……信念。”(未完待续,)